第七十一章 走出一条帝路

我意识到太清守路人的重要性了,如果不是守路人在此驻守,九州不可能平和几千年!

我们太清一脉,一直被视作不祥,视作禁忌,但却默默地守护着九州!

我心情难以平复,怔怔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他缓缓转身,朝着来路走去,开始了永不停歇的巡逻。

只是我分明看见他的脸颊、胸膛都在流脓水,在红毛覆盖下,很多肉在腐烂!

虽然他每走一步,血肉就复原一些,可那烂肉和脓水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我心里一跳,几乎又要落泪。

父亲看似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面对的毕竟是整个虚无的罪孽啊!

那无边无际的虚无中,有多少恐怖的存在?

父亲日夜面对它们,一次次逼退它们,能不腐烂吗?

身为罪孽君主,却在腐烂,父亲该是何等的痛苦?

而且,长此以往下去,父亲绝对撑不住,他总有一天会倒在天路上,届时,罪孽将倾巢而下。

我用力捏了捏拳头,快步追上去:“父亲,我来替代你,我应该怎么做?”

父亲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走,仿佛没有感情的木头。

我便一直跟着,说了很多话,即激动又悲伤,语无伦次。

但父亲始终没有搭理,最后,他又走入了黑暗中。

我止步,看见蓝光亮起,这次,只有四个字:观摩推演。

我愣住了,观摩推演?

这是……

我忽地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我是要来开帝脉的。

父亲是要我观摩推演天路,开启自己的帝脉!

蓝光马上又消失了,父亲又一次走出来,并不看我,他走向了天路的断口。

我想跟着,他却朝我挥了一下手,示意我别跟过去了。

他不知道我是谁,可本能地关怀我。

我嘴唇嗫嚅着,最终还是转身走入了黑暗中。

我要观摩推演天路!

我要开启自己的帝脉!

从天之极的入口,到天路断口,一共是四万九千丈,这是父亲说的。

这四万九千丈,没有罪孽,只有无边的恐惧。

罪孽可以驱逐,但恐惧无法驱逐。

我的三道分身应该没有看见任何可怕的东西,但就是吓疯了。

在黑暗中,没有任何生灵可以稳定道心,就连我都已经崩溃过一次,想着去死。

古往今来,或许有人杰突破了黑暗,走到了守路人面前,可直接吓疯了,比如孤行者。

东荒的紫薇大帝或许看懂了守路人的本质,他掠过了守路人,踏入了虚无中,试图继续走天路,结果负创归来并且自尽,还带回了残微,不得不封印在第七域中。

我脑子里的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面对无尽的黑暗依旧升起了本能的恐惧,但我觉得不算什么了。

跟父亲比起来,我这一点恐惧算什么呢?

我一往无前、我领悟了生与死,我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恐惧与我何干呢?

我注视着黑暗,大步前行,光亮随我前行,身周几尺之内,黑暗都在退避。

我现在也并不执着了,似乎开不开帝脉都无所谓,因为有比帝脉更重要的东西影响着我。

我宁愿失去一切,换我父亲归九州。

帝脉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着,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我也没有刻意去观摩推演天路,只是走累了,我回头看看,仿佛还能看见父亲一样。

这一回头,我呆住了。

我当然看不见父亲了,但是我看见了大片大片的光点以及一条长长的亮痕,那是我走过的路!

我每走一步,黑暗都退去,几尺之内就会亮起。

此前亮光会熄灭的,点这次它竟没有熄灭,在黑暗中长亮,宛如曲折的银河落入了天路中。

我看呆了,这太漂亮了,我能看见它的尽头,似流星的尾焰,在漆黑的纸张上,留下了调皮的痕迹。

我眨眨眼,那些光点、亮痕竟活了过来,它仿佛一条狭长的鞭子,在缓缓扭动、跳跃,像极了一条血管!

“帝脉!”我脑子里突兀就跳出了两个字。

这是帝脉!

真正的帝脉,我走出来的帝脉!

在这片黑暗中,它多么的绚丽啊,它还在跳跃飞舞,那些光点在飘散,宛如蒲公英的种子,飘向四面八方。

我清晰地看见了脚印形状的光斑,那就是我踩出来的,此刻也飘散开了。

不过片刻,这些光点以亮痕为主干,化作了一条条枝干!

似大树开枝散叶了!

再细看,这开枝散叶的大树,分明就是人形的!

人形帝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