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亲密

卫初晴眨着桃花般水润的眼睛,饱满的双颊微微鼓起,小嘴委屈地撅了起来,像尾小金鱼吐着泡泡。

她背贴着墙壁,把脑袋使劲里挤,想要从墙缝里钻出去。

初冬此刻的眼色好似刚破壳的雏鸡,天真里带着依恋,似乎将卫初晴当做了鸡妈妈。

她伸手去触摸那与记忆里相似的美人肩,也偏头去看对方的脸,目光带着一种征伐的霸气,在那张春花般俏丽明媚的脸上停顿了一刻,微微敛下了眼,即将触到对方的手收了回来,仿佛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下不为例。”她抛下了这句警告,闪身离开了。

卫初晴搞不清刚才的状况,茫然地望着她消失的身影,直到那人再次出现了,又提上了心胆,还不等缩脑袋,对方已经扔来了一个包裹,砸了她一鼻子。

卫初晴手忙脚乱地抱住包裹,视线再往对面望去,那人已经走了。她摸着脖子上的鸡皮疙瘩,身体里的那股寒气这才消去。

“这丫头不会真要揍我了?幸好我有佛爷爷保佑。”

卫初晴捏着包裹,脚步明快地往厨房走去,一进去就让丫鬟们赶紧烧水,然后便在厨房隔壁的水房里洗了个澡。

昨天从城南外边回来到今日中午,两日一夜就没洗过澡。

别说是平日里不常走动的闺中小姐,碰上这样的天,一日冲两澡也算平常事了。她又是惊又是吓,不知冒了多少冷汗,加上昨夜滚了一夜的地板,这贴身的衣物都透着酸味,头发就跟咸菜似地挂在脑后,这种样子一点儿都不秀色可餐,怎么让某个人食用?

用澡豆搓完了头发,她换洗几桶水,终于找到了清新的感觉,头皮似乎呼吸一般,清爽舒服。

她跨出浴桶,搓干湿发,用木簪子盘在脑后,解开了初冬的包裹,里面是一套灰黑色的纱裙,衬裙是素白色,看起来挺雅致,与初冬平日里穿得不同,这丫头会不会是偷了人家的衣服来给她穿?

为何找初冬要衣服穿,那是因为她与自己身形相似,长短差不多,而她二人的身高算是女子里最出挑的,即便卫雨蓁那般绰约,但论个子,还真差了卫初晴一个脑袋。故而记忆中,她们很少并排站在一块。

卫初晴拿着一片肚兜往自己的脖子上套,拉下的时候,将两侧的带子绕到身后去系,忽而胸脯一紧,她下意识地比了比带子,只爬到了她后腰的外侧,两头根本撞不在一块。

“这妮子应该还在发育,得多喝点羊奶,这小胸脯挤在一块都不到我的一半,勒死我了。”她已经不怀疑这衣服是初冬偷来的了,这般苗条的小肚兜,也就那妮子能穿。

这丫头穿着衣服看身材挺不错,怎么那么瘦?不过她穿旗袍应该很好看,骨感美人一枚。

卫初晴干脆脱了肚兜,直接穿了中衣,套上了裙子,朝淳于澈的院落小跑过去。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侍卫家丁,顺利地推开了王爷的房间,走到后,没朝屋里看一眼,就反身捎上了门。

淳于澈从碗面上方扭过头,看着来人,放下了手里的小勺,心道:她怎么又回来了?

“王爷,我都洗了半天,这罐汤你还没喝完啊?”卫初晴伸手抹着脖子,此刻的头发还没干,发梢上的水珠滚了下来,已经打湿了她后颈处的衣服。

“你是怎么说动初冬,拿了这套衣服给你?”淳于澈在她身上看了两眼,已经看出了衣裳的主人是谁。

“这丫头也是小气人,不过问她要一件衣服,就对我凶巴巴,又不是问她借钱。”

卫初晴小声地埋怨道,忽而眼睛转了转,手臂高举在头顶上方虚拢成一个圆,腰肢朝右一移,视线从左臂移到了前方,摆出了一个花骨朵的样子,对着淳于澈眨眼:“就是这样子对她笑了笑,她就很听我的话了。”

淳于澈一开始还不知道她在摆弄什么,可当她对着自己眨了眼睛,心神一荡,那双桃眼泛着烂漫的春光,无所顾忌地在世人面前招摇着。

“这衣裳是她用五百两银子从一个女奴身上买得的,一直不曾穿过。她对你并非吝啬。”淳于澈眼里带着微妙的神光,淡淡地说道。

“什么!这衣裳她从奴隶身上剥下来的么?有没有洗过?”卫初晴立马放下了双手,插在腰间,愤愤地想着:我说她怎么不揍人呢!原来是在暗算着我。

“这衣裳自然是新的,莫要把人想脏了,她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让我意外的是,你可以穿上她的衣服。”

这最后一句话另有深意,卫初晴微微含胸,腰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横在胸前,可惜袖子太窄,不够她遮住最挺拔的部位。

淳于澈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那里一眼,即便看她遮掩的动作,也避开了眼神,只瞧着她的脸。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王爷,你换药了么?”

淳于澈抚着伤肩,一脸正色地问道:“你来帮我?”

“我是来关心你,一般被人关心的人,都会很开心。”所以你老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地看着我。

卫初晴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头,本以为自己脸皮够厚,有些话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可不知怎么地,想哄哄他就感觉吃力。

“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淳于澈转身朝卧室走去,无喜无怒,也读不出话里的感情。

这是很沉闷的换药过程,跟昨夜的暧昧走火明显的反差,他没有一上来就撕扯她的衣服,也没有急迫的亲吻,就是平淡无奇地对着她。

她也没了昨日千回百转的心思,不想什么对方人美肤白有长腿,有权有势有担当,有多么合适做自己的丈夫。

只是想着他刚才还做着那回事,看上去倒像个真实的人,昨夜他们二人浑身狼狈,却点到为止,今天她特意去洗了个干净,打算继续那件没完成的事。哪知对方都不先主动,或者透露点意思,让她主动,实在很难办。

“那个,王爷,你是不是喝酒了?”卫初晴爬到了他身后,吹着药膏,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嗯。”淳于澈感觉肩膀凉丝丝,特别舒服,可那吹着后颈的暖风,又让他心神荡漾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你……”

“王爷,咱们把别穿衣服了吧!喔!是你别穿衣服了!天气热,伤口捂着会发炎溃烂的。”卫初晴差点暴露本性,赶紧掩饰过去,伸手去剥他另一边的衣衫,刚扯到腰际,被对方按住了手腕。

“王爷,你想对我做什么?”她心怀期待地低下头,等着对方如昨日那般,将她拉倒在床上,凶狠地撕扯她的衣裳,不由分说地占有她。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淳于澈抽开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说道,“卫初晴,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咱俩的位置似乎换错了吧!”这是男人拒绝一个女人的话么?真是不解风情!

“我早上说过的话,你可记得?你即便付出这般牺牲,未必能得到我的全心全意,到最后大家都不会有好结果。所以你得考虑清楚,到时候你觉得自己委屈了,而我也很累,闹到无法收场地步。”

淳于澈凤目轻阖,眉心有着疲倦,靠在床架,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爷这是给她打预防针,以免一时冲动做出后悔的事。

这种事发生了后,可不是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了。按照这里的规矩,今晚他俩要是真发生了点事,她可不太好找下一家了,而他也得负起责任,陪伴她一生一世。

有种菜虽然滋味很好,可惜很难让人下得了筷子,因为只要吃了它,一辈子都不能挑别的菜。

淳于澈听到身边没有动静,眉弓朝下一压,心头有些落寞。

可他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在对方思想不够成熟的时候,不能做没有把握的事。

“王爷,如果让你想象的话,那你认为男女之间的感情像什么?”甜美的声音从身畔响起,悄然望过去,对方美丽的脸庞正绽开着如花的笑靥,淳于澈心跳加快,似乎体会到了一股酥麻。

“我听过很多人形容等待,比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听过一些形容毅力的话:水到渠成,滴水穿石,铁杵磨成针。也听过有人形容永恒的话:海枯石烂,矢志不渝。”卫初晴眼里发着亮光,侃侃而谈着男欢女爱。

“坚定不移,永恒不变,一如既往,初心不负,这些都可以来形容男女之情。

可是王爷你知道么?人的感情会随着周围环境而变化,除非有着严重的性格缺陷,或者是傻子,只有封闭了自己的心与眼睛,才能够封存住自己的感情。

即便这样,这种感情也是会变质的,腐烂成一堆,变成了污浊黑暗的东西。”

卫初晴轻嘲地一笑,并没有轻视神圣的爱情,只是对那些给爱情冠上各种名义的东西,表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