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涵将我扶到龙榻上坐着，将枕头垫在我的身后，让我靠在床头也舒服些。我挥挥手，“你坐下继续讲吧，我没事。”

“八爷让我照顾好小姐，不论在哪里都要跟着小姐，并将小姐的情况报告给八爷。所以那天八福晋责难小姐，我才故意得罪八福晋的。八福晋人的确刁蛮，可是心眼是不坏的。那天那样讲福晋，不过是让小姐认为我痛恨福晋而已。”

若涵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怯怯的看着我，见我并无情绪波动，才继续，“八爷这么做不过也是想知道小姐的安危，我们住在茅屋八爷也有派人保护的。。。”

胤禩的心我怎么不懂，可是他居然在我身边安插若涵来监视我，一想到这点，心便接受不了。我不喜欢自己的生活掌控在别人的手里，既便是**我也相当重视“不要说了，我知道，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罢了。”

若涵听了猛摇头，赶紧向我解释：“小姐，八爷不是那样的人。”她对她的八爷是相当重视的，在你将一个人奉做神来看待的时候，哪里还会寻他的不好。就算他有太多的缺点，这个崇拜他的人也会将缺点看成是优点。

而若涵正是这样。本不想破坏胤禩在她心里的形象，可是又不吐不快，勉强对她露出笑脸，“若他不是，就不会早早就派人跟踪我，在热河是，里靠八贝勒府也是；若他不是，就不会将你安插在我的身边，将我的消息一一向他透露。”说到这时，我对胤禩的感激也开始点点消融。

若涵咬着下唇，眼底的悲伤被我瞧的一清二楚。只是我不明白，是因为她了解自己的主子的真性情难过，还是觉得我误解她的主子难过。想想，毕竟若涵跟了胤禩这么多年，其中的感情又哪里是我恩那个轻易明了的呢。

“小姐。。。你知道我当日为什么去拦四爷的车吗？那个知道小姐天天守望四爷的人不是我，是八爷！八爷见你常常对着四爷的身影落泪，实不忍心，故让我去拦四爷的马车。。。若八爷对小姐仅仅是占有欲，何不在外面买栋宅子让小姐住下，至于偷偷派人暗中保护小姐，还让小姐住进四贝勒府吗？”

现下，吃惊和难过的人是我了。原来对胤禩的了解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我，甚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愧疚之意渐渐升起，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胤禩。。。为我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除了感动、感激，我真的无以为报。不管他对我多用心，我爱的人始终只有玄烨一个。

“我和皇上的事八爷也知道了吧？”他已经很受伤了，如果再知道我爱的是他的皇阿玛，那么他还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

若涵摇头，“这事儿关系重大，若是让八爷知道，他会接受不了的。”原来若涵和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从这一点我更能发现若涵对胤禩的忠心。

我沉思了一阵，“其实你不跟我说不是更好？你不怕告诉我你是八爷那边的人我再也不信你了吗？”

“小姐，我和你相处这些日子，小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怕小姐不再信我，我担心的是小姐因为雪嬷嬷的伤害一直活在阴影中。看到小姐不开心，我也觉得难受。。。这一生，对我最好的人就是八爷和小姐了。小姐。。。”

心里觉着烦闷，“你下去给我准备晚膳，让我一个人呆下。”她也知道我心情并不好，只能乖乖的下去。

我一直在想，凭我怎么能够吸引他人的注意和爱恋？莫非是因为我这张皮？苏麻喇姑清秀动人，连福全都说是仙女下凡；明月清纯靓丽，使得胤祯眷恋难忘。

如果换做是我自己的身体，这些皇子们还会对我痴迷吗？

唔，一时有了主意，或许能够让胤禩放下这段感情。

晚上随便吃些，觉着不饿便放下筷子带着若涵一同出了乾清宫。走时交代如云记得将桌上的字帖让如言给胤禛带去。

一路踩着厚厚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路过之处留下大大的脚印。以前都没习惯注意这脚印，今日突然往后一瞧，还真有些壮观。

到了御花园，淡淡的梅香喷入鼻内，这次倒是让我宁神不少。

远远便听到熟悉的笛音，若涵欣喜不已，“小姐，是八爷。”

“我知道。”

若涵一愣，有点惊慌，“小姐是特意来见八爷的？”见我不答她更急了，“小姐千万别一口拒绝八爷，八爷会很受伤的。”

“难道这样他就不受伤？”我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她，“若涵，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一直让他默默的付出，却一直没有回报，你觉得他值得吗？”

“可是总是有希望的。。。”若涵眼盯着地上的雪，说话也一点没有底气，既便如此她还是希冀着有转机。

“希望？爱上我就等于是绝望。”若涵聪慧，可感情上却不成熟。说的再多她也不明白。“你在这里守着，若是发现有人往这边走，你赶紧过来通报。”

鼓起勇气走到胤禩的身边，他还是像去年一样，很认真的吹着曲子。见我来，很是惊讶。“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不见你能解决问题吗？”直逼着胤禩的双眼，我眼中的冰冷他能看清楚吗？我是这样的决绝，他该是明白的。

“那你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罗？若是，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他收起笛子，别在腰间，准备收拾古筝走人。

那个‘墨’字再次落入我的眼底，想着福全为我所受的苦，我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以后的除夕再不要来替裕亲王追念那个女人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没有必要阻止我替皇叔纪念他爱的女人。难道你连见到相同的事情都无法忍受吗？我和皇叔的痴心有哪里不对？”

忍住眼中的泪水，让自己好好的坚强一回，“那个女人不值得裕亲王去爱，更不值得你替他继续追念。”

“好笑，她值不值得皇叔去爱与你何干？我要不要追念又与你何干？不准我对你有情，难道还要阻止一个已亡之人对别人的爱吗？”他的冷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的响亮，我知道他是恨的，恨我不给他爱的权利。

抬眼对上他痛苦而愤怒的双眼，道，“因为我就是那个女人！”

眼见他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我知道他彻底的被我伤了，对不起胤禩，我不能看你和福全一样因我而痛苦不堪。这样做是情非得已啊！

他苦笑着摇头，“不可能，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快三十年了。为了让我死心，你才骗我你是皇叔最爱的女人，你说啊，你说你在骗我！”死了快三十年？该是福全对他说的吧。

从来我没见到胤禩这么激动过，现在我更加肯定福全在他心里的分量。我从袖口里拿出那把福全送我的香木扇，“你应该会见过吧？这是裕亲王在盛京买来送我的，我们一人一把。他的那把上面有我还没附在明月身上时的画像，后面还写着‘醉是伊人梦’。若是你没见过，你大可到裕亲王府去找找。”

瞧着他眼里的泪珠，我知道他是见过的。为了让他相信，我继续，“笛子和古筝上都有‘墨’字，那是裕亲王的笔记。你知道他为什么刻‘墨’字吗？我的名字就叫苏墨儿。我现在叫昔墨，因为昔墨意思是昔日的墨儿。”

他的眼珠布满了血丝，泪水在他的眼里打滚，却没有流下一颗。他忍着，而且忍得很辛苦。看着让我很心痛、很不忍，而我却不能心软。

“你见过那个画像，你该知道那个女人和你额娘的相似程度有多高。难道这样你觉得你还可以欺骗自己吗？你还能爱你皇叔深爱的女人吗？”我继续下着猛药，继续伤害他，也在伤害我自己。我，经不起内疚两个字。

“不要再说了！”他嘶吼着，连眼睛也不敢看我。他盯着古筝上的墨字，那是心酸，那是无奈啊！

“我偏要！我就是一个鬼魂，只是附在两个不同的女人身上而已。你喜欢的是我这张皮，不是喜欢我，就像你皇叔一样。忘了我吧，八爷！”转过身背对着他，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请八爷保重！”

我无心要伤害任何人，偏偏我的无心却惹来那么多人受伤。福全的一片痴心，胤禩的一片真情，都被我生生的据以千里之外。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为什么缘分要让那么多人活在痛苦之中？

如果，如果他们都不遇到我该多好，就算是遇到，不要爱上我也好啊！

边走边擦着泪水，怕被若涵看到又去跟胤禩讲。

走到若涵身边，若无其事的说，“咱们回去吧。”

“小姐，想哭就哭吧。刚刚我都偷看到了，知道你也不忍心的。”说着还把丝巾递给我。

吸吸鼻子，强忍着酸楚，“我没事。”加快了前行的脚步，将若涵远远的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