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劫布以结衣(下)
哀嚎的狗头人还击了,锋利的矿镐划出一道银亮的轨迹,狠狠的凿进了河纹的大腿里,险些给河纹去了势。
温热鲜红的血顺着三棱锥撕开的可怖伤口喷涌了出来。
河纹痛得身体一歪,站都要站不稳了。
缇娜发出了疯狂而尖利的叫声,扔下了木棒就要过来捂住河纹流血的伤口。
伴随着战斗记录的更新,河纹的头像也浮现了出来。
狗头人一击,就给河纹造成了10点伤害。生命值剩下80%。
诡异的,人类和狗头人似乎在战斗中都像僵直一样停顿了下来,河纹知道,是狗头人也进入了攻击的读条。
读条的等待,让一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界一般漫长。一切仿佛是慢放的动画,缇娜的声音仿佛无数倍的拉长,变质得根本听不清什么,她的动作也似乎ppt一样一帧一帧的卡顿。
河纹看见了她愤怒得扭曲的脸。
玛雅恐惧的丢下了木棒,就要转身逃跑。
然后,狗头人的矿镐比自己先动了起来,下一次攻击,就要到来了。参照河纹的计时条,估计狗头人的攻击间隔只有不到2秒钟的时间。
河纹快速的计算,发现这样通过伤害交换生命值,先倒下的人,是自己!
一定是哪里发生了问题。
按照游戏的设定,狗头人不可能这么强力。
对了,是使用木棒攻击的问题。可能因为武器太过低劣的品质,暴击之后才造成5点伤害,甚至比游戏中的徒手攻击还低。
可是徒手攻击的频率,却高出使用木棒很多。
河纹扔掉了木棒,侧过身用大腿外侧承受了狗头人再次凶狠的还击,遭受了4点伤害,大喝一声,冲了上去,用双拳左右开弓的挥打了起来。
“用拳头打更快。玛雅,相信我!”
几个回合血腥的拳拳到肉的搏斗,狗头人的生命条率先变成了45%,变成了橙黄色。而河纹的生命值依旧是70%健康的绿色。
狗头人掉头挥舞矿镐,朝最胆怯的玛雅凶狠的挥舞了过去。
玛雅惊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矿镐却没有击中她。
因为狗头人丢下了矿镐,从玛雅让出的包围圈裂隙里夺路而逃。
狗头人的逃窜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河纹和缇娜来不及做出任何的阻拦。
愤恨的缇娜瞪了瘫坐在地上,尿渍湿透了屁股上的泥土的玛雅一眼,挥着拳头,追着狗头人逃窜的背影追杀了过去。
不能放任这个狗头人回到营地,警告了所有的狗头人。
那将是所有人的灭顶之灾。
河纹也追了上去。
追击中,伤害的制造成了一个大问题。这样子,狗头人的生命值还没有见底,就快要逃窜到它的呼救可以被营地里的狗头人听见的地方了。
绝处逢生的狗头人发出了兴奋的吠叫。
然后,从路边的巨木的阴影里飞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恶狠狠的扑倒了这个矮小丑陋的怪物。是负责拦截的老父亲。
三个成年人按住竭力反抗的狗头人一顿老拳,迅速的,狗头人的生命值见了底。
抽搐着,狗头人的嗓子里喷着血沫,交代了自己最后的遗言:“you can''t take my candle!(你不能抢走我的蜡烛)。”
一截蜡烛,贫穷的狗头人,最宝贵的财产。
漆黑幽暗的矿洞里唯一的光明。
搜索尸体,狗头人身上没有一个铜板,除了没用的蜡烛,光溜溜的没有任何掉落。河纹一把撕掉了狗头人污脏的兜裆布。
随着河纹的动作,队伍频道里显示了一行字:队长河纹获得了一块亚麻布*3。
狗头人污脏的兜裆布在河纹的手里光斑幻化,变成了三片透光的,线头散乱的,粗糙制造的亚麻布。
战斗结束,河纹大腿根那道深可见骨的喷血伤口不翼而飞。然而鲜血,却已经染红了追击路上的土地。
惊奇的河纹伸了伸腿,没有任何的疼痛和不适。仿佛刚刚惨痛的战斗,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自己的血条,还是亚健康的黄色,在缓慢的变绿。
“来个人和我一起把尸体藏起来,别吓到了别的猎物。”河纹吩咐道。
由于搜索战利品,和惊魂甫定的众人的耽搁,藏尸的过程最终变得异常的惊悚。
当河纹和老父亲一起抬着尸体来到了草丛深处时,尸体突然开始腐烂,没一会就仿佛泥块一样,**的血肉和内脏大块大块的掉落,很快就只剩下一具轻盈的枯骨。
河纹和父亲面面相觑,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的家人。
河纹回忆了一下,尸体朽败的时间,大概不到十分钟。
玛雅满脸羞惭的迟迟赶到,过来的时候,居然还带上了狗头人的凶器--那把矿镐。
河纹把矿镐握在手上,随意的挥舞了两下,感觉怎么用怎么别扭。系统这才显示了一行字:你不擅长使用此类武器。
呵呵!
离开草丛,河纹把颤抖的双手藏在背后,召集了所有的队员,简短的总结和点评了一下刚刚战斗的经验和不足,迅速的安排大家继续今天的伏击计划了。
还是一样,只袭击两个或者一个的狗头人。
珍贵的,用鲜血换来的战利品一点点的累积了起来,不仅仅有亚麻布,甚至从一个特别暴躁而凶悍的自大落单的狗头人身上,摸到了一枚亮闪闪的银币。
营地里的狗头人却没有察觉任何异常,和往常一样,开着小差,闲逛着,打闹着。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营地里狗头人的头脑们要发放今天的晚餐,准备组织今夜的突击挖矿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
跑出营地偷懒摸鱼的狗头人也三三两两的回来了,营地里狗头人的数量还是不对。
这不对劲,狗头人是不可能错过晚餐的,更何况晚餐里还有那些人送来的暴风城奶酪--平时难得一见的珍馐佳肴。
恐慌,像风一样席卷了狗头人的营地。
一定有东西盯上了自己的部族,凡是落单的狗头人,都没能活着回来。
嗯,一定是修道院的老头们雇佣了武装到牙齿的佣兵。
可恶,就知道乘着狗头人白天阳光太刺眼的时候下手,等到了晚上,一定要让这些睁眼瞎好看。
狗头人营地里骚乱了起来,吠叫声此起彼伏。
狗头人聚集在了一起,再也没有私自离开营地的事情发生了。
躲在阴影中的老母亲把一切的变化汇报了上来。
河纹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带领队伍走到齐腰深的冰凉的河水里,沿着来时的路,向河流的下游走去。入夜,河水带走了身体大量的热量,将双足冻得麻木,河纹这才让大家在河对岸上了岸,重新扎营休息。
“今天晚上不点篝火,轮流值夜。”
森林的夜晚,没有篝火,彻骨的冷。
没有烤熟的生鱼,坚韧而血腥,吃不了几口,就恶心的难受,却又饿的心慌。
“生个篝火吧,不点那么大的。”缇娜祈求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不行。”
大家都觉得河纹实在是过于谨慎,难以理喻了。
难不成,那些愚蠢的怪物真的会像人类一样复仇么?
到了下半夜,又是战斗,又是在冰冷的河水里跋涉,又是哺乳,还要吃生鱼的缇娜发烧了,额头滚烫的很,说着迷迷糊糊的话。
无知的孩子醒来了,还爬到她的怀里,艰难的吸吮空瘪的**。
对火的渴望,对病人的关心,连玛雅都要求河纹把篝火点起来。
可是河纹还是强硬的拒绝了任何人的劝告。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不差这么点时间了。天就要亮了。”
老母亲忽然重重的给了河纹一巴掌:“还坚持个什么,乖囡就要不行了。你是等熬死了乖囡,好名正言顺的把那个野女人纳入房里么,告诉你,我不同意。我孙子不能没有妈妈。”
这一巴掌,仿佛也扇在了玛雅的脸上,让她的脸烧的通红。
“妈妈,你理解理解我好不好。”
“我理解你,谁理解我的乖囡。”老母亲的眼泪成串的落在儿媳妇烧得干燥起皮的嘴唇上。
“妈妈,真的不能点火的。”
高烧持续了一会,缇娜的病情又变化了,进入了更加危险的低温。可怜的女孩蜷缩起来,时不时的颤抖抽搐,嘴里模模糊糊的喊着:“妈妈,妈妈,快来救我。”
河纹的泪水崩溃一般涌了出来,他把失去反抗能力的女孩拢在怀里,用力搓热手掌,不停的给女孩的皮肤和肌肉按摩,用舌头撬开她紧闭的嘴唇,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让温热的血流度入妻子的口腔里。
过了一会,河纹感觉到妻子咽下去了一口混合着血液的口水,这才抬起头,忍着舌头的疼痛,认真的说。
“不能点火,真的,相信我。”
河纹不停的用摩擦和体温,给予妻子微不足道的温暖,时不时的把新鲜的血液度入妻子的嘴唇里,不停的呼唤着妻子的名字。
缇娜的生命,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第一缕白光,寂静的森林里,河流的对岸传来了清晰可辨的阵阵豺狗凶横的吠叫。
它们还是追来了。
黑暗中,死亡的恐惧在蔓延,河纹感觉到背后贴上来一具颤抖的女体。
是恐惧得无法言语的玛雅。
气势汹汹的狗头人们在河流的那边和只有数百米远的黑黢黢的人类营地擦肩而过。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叶,带来温馨和煦的光亮的时候,所有人恍然发觉森林早已安静宁谧下来。布谷鸟清脆悠扬的歌唱回荡在婆娑的树叶和轻薄的雾气之间。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水流带走了人类的气味,把一家人从狗头人的复仇中拯救了出来。
短暂的昏睡了片刻,醒来的河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疲惫、饥饿和痛苦。他怀中的妻子气息平和,脸庞似乎还有一点红晕。
似乎病魔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
河纹小心翼翼的打算把她放下来,和父亲一起去河里捕捉众人的早餐。
麻痹的身体让河纹摔了一跤,妻子跌落在了草垫上,睁开了迷蒙的美丽的纯净的大眼睛。
这是河纹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眼睛。
而缇娜看见的,却是自己丈夫惨白的发青的死人一般的脸,正在努力的挤出一丝自信心满满的微笑。
泪水,从美丽的大眼睛里涌了出来。
缇娜偏过了头。
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男人。
摇摇晃晃的河纹拾起拐棍,用锋利的石片在上面刻了一道新的沟槽。这是第五道。
临近中午,队伍才勉强休整过来。
巧手的母亲没有休息,用鱼刺做针,织造好了亚麻布的衣服。虽然男的只有裤衩,女的只多了一条抹胸。
很简陋,但是合身,干净没有异味。
潮湿的带着点点嫣红血渍的粗糙的线头扎着皮肤,可却是如此的令人安心。
河纹踌躇满志的挥舞了一下拐棍:“出发,北郡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