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对不起。”简清吟歉疚的道。

简父合上相册，抬头看她，神色平静的道，“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简清吟低着头，“我不应该瞒着您继续和季蔚然交往的……”

“清吟，”简父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爱他吗？”

“我……”简清吟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爸爸，我爱他。”

是的，她爱他，今天，她终于当着父亲的面承认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外表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但骨子里却深情如斯的男人，已经深深地占据了她的心。

简父点头，“那么，勇敢的去爱吧，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爸爸？”简清吟的泪瞬间就湿了眼眶。

简父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叹口气，“傻姑娘，你能走出上一段感情带给你的阴影，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爸爸当然高兴。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知道你跟季蔚然在一起，的确是有些生气，毕竟，有苏家的前车之鉴，爸爸担心你再受伤害。而且，你们俩当初在一起的初衷，都不单纯，所以那时我就在想啊，我这个傻女儿，怎么总是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怎么那么傻，就招惹了一个这样的男人？清吟，你知不知道，爸爸那时真是很生你的气啊，就因为一个苏唯安，你搭上了自己三年的时间，还这样自暴自弃，给一个男人当情……”后面的那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但他要表达的意思，简清吟已然明白。

“爸，对不起，对不起。”她流着泪，只能不停地道歉。

“傻姑娘，不要跟爸爸说对不起，是爸爸没用，没能给你一个好的出身和家庭。有时候我真是恨我自己啊，为什么这么无能，为什么要让我的女儿，为了这个家庭，付出这么多？受这么多的罪，吃这么多的苦？你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孩子，长得漂亮，又聪明，又善良，可就是因为出身普通，连谈个恋爱，都要遭受这么多的苦难。清吟，是爸爸要跟你说对不起，因为爸爸的没用，因为妈妈的病，拖累了你，让你为了这个家，背负了那么多本不应该由你来背负的东西……”

“不，爸，不要这么说，不要……”简清吟摇着头，摇得满脸都是泪水。

“看，我的闺女，有多么懂事。”简父欣慰的替她擦了擦泪，“正因为爸爸知道你付出了太多，所以，才不想你再为了这个家再做牺牲。一开始，爸爸的确是看不上季蔚然的，这孩子虽然一表人才，但毕竟他一开始对你的目的并不纯粹。爸爸觉得，这样的人，配不上我的女儿。所以，才会对你们的事百般干扰，甚至强行把你带回了n市，逼着你回到这个曾带给你无尽伤害的地方……”

“爸爸，我不怪你……”

“我知道。”简父微微一笑，道，“事实证明，我女儿选人的眼光，是不差的。我也想开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上天注定吧，同时也说明我的女儿优秀，所以才能吸引到那么多青年才俊的目光，找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出色，一个比一个有钱。这个季蔚然，爸爸后来也有专门去了解过，他不是那种纨绔子弟，虽然出身有钱人家，父亲还是军区的首长，但他身上没有一般二世祖那种不良习气，他的事业，也不是靠家族庇护，而是完全是自己打拼，一手创立的。更重要的是，即便是爸爸这么为难他，这样逼着你们分手，他都没有放弃，还找到了n市来，尤其是今天，他为了你，还给爸爸下跪了。”说到这里，简父感慨良多，“他那样出身的人，从小就是衔着金饭碗被人服侍着长大的吧？如今又年纪轻轻声名显赫，事业做得这么大，我想，或许他除了他自己的父母，还从来没有跪过别人吧？可他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甚至不惜将他辛苦创立起来的事业拱手让给你，足见他对你是真心的。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样，除了真爱，爸爸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所以，爸爸被他打动了。更何况，棋品如人品，爸爸相信他的人品，一定也坏不到哪里去，即便将来季家人会为难你，但爸爸相信，他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其实今天季蔚然一进门，简父就已经猜到他的来意了。有心试探，也有心考验，所以，他不但一口水都没有给他喝，而且，还拿出了一副象棋。简父一直深信，棋品如人品，一副小小的象棋，一个简单的楚河汉界，却能看出一个人的为人处世。季蔚然没让他失望。棋盘间，他们厮杀得天翻地覆，好几次他都被自己给逼到穷途末路了，却依然不急不躁，淡定自若，并很快就能想出应对之策，彻底翻盘。而且，即使赢了，也不得意忘形，分寸拿捏把握得极好。这样深谙为人处世沉稳内敛的年轻人，抛开简清吟这层关系，他都是很欣赏的。所以，他才跟简清吟说，让她自己做主，毕竟，他并不是很清楚女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刚才，她已经坚定的告诉了他答案。她说，她爱季蔚然。那么，他这个做父亲的，除了祝福，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希望老天不要再折磨这一对有情人了。

简清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爸，谢谢你，谢谢你……”

“傻孩子，跟爸爸说什么谢谢呢，”简父叹口气，深深地看她，“你是我最宝贝的女儿，爸爸当然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幸福，这样我和你妈也就欣慰了。”虽然说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要出生的家庭，但是，作为一家之主，却事事要女儿来扛，他已经对她很内疚了。

他郑重的对女儿道，“清吟，你要记住，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只要万事由心便好，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爸爸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幸福，这个家，永远都会是你的港湾。”

简清吟含着泪笑，“爸爸，谢谢你。”

……

季蔚然刚回到酒店，就接到了父亲季松林打来的电话。

“蔚然，打算什么时候回趟青城？”电话里，季司令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心情好坏。

季蔚然沉思片刻，道：“明天吧。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跟爸您说。”

“嗯。”季司令淡淡地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季蔚然放下手机，走到酒柜倒了一杯红酒，习惯性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

季夫人三天前刚住院就让季蔚然给送上了回青城的飞机，当然，秦织雨也一同回去了。从出院到上飞机，季夫人没有跟儿子说一句话，一路都是沉着脸。秦织雨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登机之前，她看着季蔚然，忽然问了一句：“蔚然，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是连山鸡都不如吗？”

季蔚然愣了愣，没想到他跟母亲说的话让她听到了。其实他当时也是气话，说实在的，他虽然对秦织雨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兄妹情分还是有的，更何况，她温柔婉约，贤淑端庄，又受过良好的教育，像朵清新优雅的白菊，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糟糕，只是当时话赶话，他一时气急了，才这么顶母亲的，没想到被她听到了，想必，这句话极大的伤害到了她的自尊心了。毕竟，从头到尾，她并没有要求他什么，一直都是母亲也极力的撮合他们，在逼他。

“对不起。”他沉默片刻，才道，“织雨，其实，少原比我更适合你。”

秦织雨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季蔚然，你不要我，也不必将我当皮球一样踢给别人。我秦织雨还没那么贱。”说完，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便忿然转身，进了登机口。

季蔚然只得叹息一声。完了给屈少原打电话，“秦织雨回去了，心情可能有点不太好，有空你就多陪陪她吧。”

屈少原在那头问了问他的情况，季蔚然没怎么详说，只道比较棘手，屈少原安慰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

傍晚时分，简清吟接到了季蔚然的电话：“能出来一趟吗？”

简清吟愣了愣，“你在哪儿？”

“你家门口。”

简清吟握着手机，走到院门口，打开门，果然看到季蔚然斜靠在围墙上，手里扬着手机，笑得一脸灿烂的望着她。

“你怎么又来了？”她挂了电话，走过去嗔怪的道。爸爸虽然答应了他们的事，但他见天总往这儿跑，也不太好。可话虽如此，但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甜蜜的。

季蔚然笑，“跟我去个地方。”

简清吟疑惑，“什么地方？”

季蔚然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好吧，”简清吟道，“我进去跟我爸打声招呼。”

季蔚然点头。

简清吟进去跟简父说了声要出去一趟，简父也没有多问，只叮嘱她早点回来。简清吟便上楼换了身衣服，拎着包包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