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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打他们,只是说:“你们也知道我做事是什么风格,互相楱一顿吧,也许我会看在你们的惨样上放过你们。”
几个半大的孩子都没什么头脑,吓傻了之后一听这话就互殴起来,互相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两个女生更是差点扯掉对方一半头发。
他气疯了,当即找到学校,利用关系找出那些欺负凌慧的人,那时……欺负凌慧的人已经多达十几个。
每个孩子甚至包括家庭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除了那些听到风声提前逃脱躲起来的几个。
最后,他也只踢了那个罪魁祸首林益明一脚。
在学校里就更加沉默寡言,因为同村小孩散播的流言蜚语,同学们都躲着她,更加没什么朋友。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那时凌泽在念初二,成绩很好,班上有个名叫林益明的男生看他不顺眼,想要教训他,但是碍着老师喜欢把凌泽带在身边辅导功课,没时间下手,就找上了凌慧。
他那时正忙着,没时间注意这些事情,等到发现的时候……凌慧已经连续三晚被人关在教室里没让回宿舍睡觉。
凌慧受了刺激,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更多的时候是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不吭声只知道哭。
起初,是他找了几个女生往凌慧的课桌里倒垃圾,扔死老鼠之类的
后来开始划破她的课本,书包,铅笔等物品。
两年前,凌慧上初一。那时她年纪小,跟傅黎一样容易害羞,因为腿脚不便常常自卑,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她也听得不少,一度觉得自己就是哥哥的累赘,心思敏感又受不得刺激。
他找了医生给凌慧检查,医生说凌慧身上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只是精神创伤很深,想要恢复正常很难。
都怪她……
傅黎泪水涟涟,凌毅看得心都揪了起来。让他打架可以,让他安慰哭泣的心上人,那只能让他手足无措。他笨拙的用拇指去抹傅黎的眼泪,却见越擦她越哭,最后连眼睑、脸颊都红起来。
还能正巧被放在心里的女孩看见,躲了他两年……
凌毅深切感受到了造化弄人这几个字的意思,不由得深深叹口气:“这就是你看到的全部事情经过。”
“现在,还觉得我打女人吗?还怕我吗?”凌毅幽幽问了句,只是说完,很久都没听见回应,他不得不停下自行车,转头往后看去。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了,小鼻子通红,鼻尖挂着泪水,眼睫下垂,一颗泪珠滑落,见他转头,仓促用手背擦去,别扭着转开脸。
“对不起,我、我都不知道。”傅黎带着哭腔说,她不知道自己看见的那一幕里有那么多未知的事情,只是因为一时恼怒气愤就报了警。
再想起后来她听说,凌毅因为这事儿还蹲了几天局子,傅黎就更内疚了。
最后,他只得眉头一皱,冷着声道:“别哭了。”
“嗝~”傅黎被吓得冒出了哭嗝,她望着凌毅冷峻的脸,顿时不敢再哭。她都那么冤枉他了,还害得他蹲局子,再不听他的话,他是不会打自己……可要是把她扔在这没人的山路上自己走了,那也够可怕的。
傅黎要哭不哭地望着凌毅,时不时再把涌上来的泪水憋回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通红通红。
凌毅心疼的同时,脑子里冒出点奇怪的念头……这要是在炕上她这么哭,他肯定会……欺负她更狠吧。
把这莫名旖旎的念头挤出脑海,凌毅挠挠头发安慰傅黎:“你别哭,我没怪你的意思,你看见别人打架报警本身也没错。而且,幸亏你报了警,我在局子里蹲了两天,这两天还治好了凌慧的毛病。”
“啊,”傅黎下意识道,治好了凌慧的病,真的吗?
凌毅继续解释:“是真的,没骗你。你今天也见到凌慧了,她好好的是不是?”
傅黎点头,确实……她在村子里见着凌慧,对方经常跟她打招呼,一脸灿烂的笑容,看着精神上没什么毛病。
但两年前……凌毅讲那些事情的时候,她也确实记起当时好像有挺长的时间没见到凌慧。
“本来凌慧性子就像你一样,软乎乎的,我在公安局呆了两宿,她知道之后大概是想通了,认为我为了她的事情付出了挺大的代价,一心想要自立自强起来,不再让我为她操心,就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停了一年学养身体,现在早已经把当初的事情放下了。”
凌毅说:“所以,别自责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傅黎迟疑着点了下头,她真的没错吗?
凌毅肯定道:“你没做错,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一场误会而已。而且,如果说你真有哪里做错的话,那大概就是……”
傅黎睁圆了眼睛,小声焦急问道:“是什么?”
凌毅眉头扬起,唇角一勾,低低笑了起来:“躲了哥哥两年,小没良心的。”
傅黎不知道怎么辩解,自打报警那事之后,她确实是躲着他……一方面因为那是她人生中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看见当事人总觉得心里不自在;另一方面是因为她那时的思绪比较混乱,处于一种奇怪的恼怒和愤恨里,以至于看见凌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怕见到他,怕跟他对视。
然后慢慢地,她就越来越怕他了……
凌毅也没真心想听傅黎的解释,以前怕他,现在喜欢他,不就行了。而且这段时间,她怕他,还往他身边贴的矛盾样子……
迷得他差点就找不着南北。
要不是见不得他沉声说句话她就跟惊着的小兔子似的,满身惶恐,他还不想戳穿这个问题。
现在这样也好,没了害怕,就全剩下喜欢了。
凌毅嘿嘿笑了声,转身用力骑着车进了镇子。
一进镇子,傅黎顿时把那些久远的思绪扔到脑后,操心起卖瓜子的事情来,这可是关乎她生存的大事情。
今天两人来得不巧,镇子上没集市,又偏生是个刮北风的大冷天,眼看着就要下雪,街道上也没几个人。
傅黎刚要展开布头倒瓜子,就被凌毅拦住,“等等,今天没几个人,这么卖可能卖不了多少。”
傅黎有点慌张,她也不会做生意,忙看着凌毅焦急问道:“那咋办?”
凌毅笑了下说道:“你要是相信我,就让我帮你卖。卖完挣了钱请哥哥吃顿饭就好。”
傅黎满口答应,解开误会,凌毅这个人现在在她眼里简直跟万能一样的,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她相信听他的一定能挣到钱。
凌毅被小姑娘信任的眼神看得心头发软,浑身像是泡在温水里似的,又暖又甜。
他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挣到钱,就带着傅黎来到了镇政府门口,两个威严的石狮子正对着大街,街道对面支了个面摊子,摊主正坐在火炉跟前烤火。
这儿也没什么逛街的人,北风呼啸而过,吹得人脸都木了。
傅黎满头雾水跟着凌毅来到面摊上,看他要了碗二毛钱的面片子之后,用袖子擦了擦桌子,让她坐下,递给她一双筷子道:“饿不饿,吃点东西?”
傅黎吃饱了,知道是她打断了他的早饭,害他没吃饱,忍不住道:“我不饿,你待会儿多吃点。”
凌毅见她真不吃,笑了下道:“别着急,等我吃完就教你卖瓜子。”
说话间,面片子端了上来,奶白色的汤里浮着面片,还有洋芋和几颗豆芽,鲜红的油泼辣子堆在一角,似乎还添了点醋,香气扑鼻。
凌毅吃饭速度快,三两下就完了面片子。吃完饭他先是去前面不远处放着炉子的小推车上花了二毛钱买了两个烤红薯,一个放在傅黎手边,一个拿着去蹲在面摊老板跟前,分了一半给他,两人边吃边聊天。
等傅黎吃掉半个烤红薯的时候,两人已经聊得热火朝天。面摊老板甚至单独分出一个小桌子,还拿了个空簸箕给凌毅,帮着他们把自行车上的瓜子倒在簸箕里面,一时间满摊位上都是炒瓜子的香味。
面摊老板陶醉的闻了下,朝着傅黎竖起了大拇指:“女娃这炒瓜子的手艺真不错!”
凌毅满脸得意地笑了下:“梨子厨艺一直都很好。”他说着抓了把瓜子塞进老板手里:“来来来,别客气,拿着吃。”
老板嘿嘿笑了声,拿着瓜子磕起来,边吃还边赞叹好吃,有大城市里高档瓜子那味儿。
傅黎捧着半个红薯被老板夸得脸都红了,她做饭的手艺真得一般,偏生凌毅还附和着老板一起吹牛,好像吃过她做的满汉全席一样。
凌毅扯着闲话,扭头就看见傅黎捧着红薯发愣,耳朵和脸都红红的,他凑近她:“吃不下了?”
“正好,我还没饱。”他说着右手一抬,就将傅黎手里的红薯拿走了,一口咬掉一半,“唔……你这个甜。”
凌毅咬着红薯口齿不清的说,沾了梨子口水的红薯就是比刚刚那个甜。
傅黎眨眨眼,以前家里吃不饱饭的时候,别人剩下一口窝窝头,她都能特别珍惜的吃光,一点也不嫌弃。
可看见凌毅吃她剩下的红薯,吃得香甜的样子……不知怎的,她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
为了不耽误时间,凌毅说完之后就骑上自行车,一边用力往前蹬,带着傅黎往镇上走,一边用沉稳的语调讲了个不太长的故事。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后座上的女孩,正在低头无声垂泪。
被他堵在小巷子里的五个人,三男两女就是剩下的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