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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似乎一下子知道了这时该看哪边的热闹,刀子似的目光盯着傅红,似乎在等她俩解释。

傅红见大家都看着她,目光兴味,仿佛她才是那个做下丑事的人,慌忙大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讹钱……是傅黎撒谎,她撒谎!”

李长鸣沉声道:“王月月,你那嘴本来就爱搬弄是非,以后少做那长舌妇的做派。”

被支书点名批评,王婶子脸色难看,低头讪讪应了声:“知道了。”

明明她都看见了,傅黎那贱人还不敢承认,还冤枉她!傅红不停地高声尖叫,满嘴污秽。

陈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地盯着陈远裤|裆发愣,半晌挤出一句:“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你这婆娘诬赖程远,明明是你自己不守妇道,是个贱货,还说我们家阿远……”

傅黎脸色平静地望着她:“这婚事本来就不做数,而且王婶子也只是看到我们在街上说了句话而已,看见同村人还不能打招呼了?再说傅红……”

“还有……要是不信陈远的病,可以去县城里找一个名叫张诚的男医生,陈远去他那看过病。”

傅黎的话,让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停了,大伙仔细想想……傅黎说得好像最有道理,最具说服力。

傅黎抬起自己的手,解开了纱布露出伤痕狰狞的手背:“被凌毅家门口的木桩划伤……凌慧帮我包个伤口不过分吧。”

“至于她看见猜测的东西,也许是为了钱吧,毕竟五十块钱和陈远分一分,还能落下不少。”

儿子啥时候不行了,宁芳都给他家生了两个娃了,他怎么会不行,难道宁芳的孩子……

顿时,探究的目光落在王婶子和傅红身上——

说完,陈远凄惨一笑。

众人:“……”

大伙看见她死不承认,不由得微微动摇起来,难道真的是傅黎撒谎——

“不是傅黎撒谎,是你找到我说你有法子让我挣钱……”一道挫败但还算镇定的声音道。

陈远微微垂着头,眼白撩起,目光无神地滑过村民那一道道看好戏的、不忍的、兴奋的目光,最后落在神情恍惚的陈婆脸上。

现在后悔为时已晚,但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一个也别想跑。

半晌,他表情奇怪地笑了下,目光衰败,像是心如死灰,他低声接着说:“不仅是你,还有傅桃……你们都嫉恨傅黎,嫉妒她能念书,嫉妒她长得好看,傅桃怂恿我、软磨硬泡好几次让我娶了傅黎回去折磨……为此还倒贴了五十块钱给我,要不然我可拿不出那么多彩礼。我、我良心过不去才想着要退婚,没想到你也找我,给我出主意让我讹钱……”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被你们的话蒙了心智……我给傅黎道歉,傅贵叔……这婚事就算了,你把我那五十块钱退给我就好。”

村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除了傅红、竟然还有傅桃的事儿!

傅黎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两个亲姐妹!

倒是陈远,也太惨了吧……被两个女娃哄骗到这种地步,秘密没守住,还被傅贵捏着彩礼钱不肯还,怂包一个。但是惨归惨,他也不是啥好货,落到这地步也是活该!

陈远被村人不屑的目光刺地满脸涨红,在傅红高声尖叫“你撒谎”的声音中,压着声音嘶哑道:“你早上来找我的时候,王婶子就在我家附近,大伙问问她就知道了我有没有撒谎了……”

李长鸣沉稳的目光落在王月月身上,不得已……王婶子讪讪点头,她是看见傅红进去找陈远了。

见王月月点头,傅红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声嚎哭起来……她只是为了告诉陈婆傅黎做下的事情。

傅红的反应,像是给陈远的话做了有力证明。

“真是她跟陈远讹钱啊!”

“小小年纪不学好,心都脏成啥样了!”

“幸亏我上次去傅强家给侄儿提亲被拒绝了,要不然摊上这么个儿媳,不是让我跟嫂子结仇吗?”

数落的话一句句落在傅红头上,傅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傅桃满脸惊恐,想趁着大家没注意她的时候逃跑,就见陈远在她不断后退的时候,从衣襟里就出一条粉色手帕,看着她笑了笑:“你之前来商量事儿的时候把手帕落在我那儿了,挺香的我就没舍得扔,现在还给你……”

傅桃看见那条帕子和陈远满脸淫|邪的笑容……气得手脚发抖,慌忙扑过去争夺自己的手帕,厮打陈远。

陈远也没客气,满肚子的气没处发泄,扭着傅桃就打了起来。

两人扭打的速度太快,被乡亲拉开的时候陈远脸上多了几道血痕,傅桃披头散发,身上疼得哎哎直叫唤,嚎了会儿之后,又捧着自己的帕子嘴里不停重复着:“我没有……没有……你瞎说……”

大伙盯着那条帕子,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陈远不行,可他那么一笑,谁都知道他肯定拿傅桃的帕子做过什么猥琐的事情。

不过……

“该!这么小就敢给亲姐下套逼她嫁人,心思狠毒!”

“就是,比傅红还更让人恶心!”

“这傅家两姐妹的心都长歪了,太坏了!”

“我看这俩八成是嫁不出去了,这种人谁敢要?”

王芬妮看见傅桃捧着那个手帕失魂落魄的只知道哭,耳朵里听见不知道谁说了声“嫁不出去了”,顿时哀嚎一嗓子,两眼一翻直直往地上倒去。

王芬妮一晕倒,傅家就乱了套,亲戚们都凑过去想看看她到底咋样了。

看热闹的乡亲们也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李长鸣见这情形,沉着脸,“去找赤脚大夫!”李春生应了声撒腿就往外跑。

他又冲着乡亲们道:“都回去,散了散了,大晚上不回去睡觉,热闹是那么好瞧的吗?出了事情谁负责?”

大伙一听这话,虽不情愿回去,可也害怕王芬妮万一出了啥事赖他们头上,只好意犹未尽地往家走。边走边唠嗑,嘴里就没个停歇的时候……不管是陈远做不成男人,还是傅桃、傅红两姐妹做下的乌烟瘴气事儿,都够他们津津乐道好些天,再把这消息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

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有人道:“那凌毅和傅黎就真啥关系没有?”

有人回答她:“能有啥关系,傅黎美成那样,自家姐妹都看不下去……眼光高着呢,能看上凌毅?”

还有人说:“就算真有啥关系,指不定是那混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且,这婚又不算数,人家爱干啥干啥……”

最开始说话那人想了几秒钟道:“说的也是,傅黎还念了两年高中,是个文化人,这对象可不好找……”

说着,她心里却盘算起来,她娘家有个侄儿,是个木匠,做得一手好家具,念过两年初中,能识文断字,长得也不差……说不定能配上傅贵家那像朵花似的姑娘。

*

王芬妮被赤脚大夫又掐又打折腾了几分钟之后,才醒过来。

一醒过来就看见傅桃还在哭,扯长嗓子像是死了娘似的,她也跟着呜咽哭嚎起来。

傅贵烦躁至极,被这母女两人哭得更是暴躁,忍不住怒吼一声:“别哭了,哭哭哭,哭丧呢!”

看了一场大戏的傅裕,吊儿郎当道:“就是娘,别哭昂。你不是老说最疼我了吗?儿子在这好好坐着呢,没事儿,别哭啊。”

奇迹般地,王芬妮竟然被这无耻的话哄好了,她缓匀了气息,慢腾腾站起身,哭肿的眼睛瞪着傅桃,像个恶鬼一样,半晌道:“她爹,明天就给桃子找个下家,找远一点,再晚就迟了。”

傅贵沉着脸在地上踱步,闻言叹息一声:“也只能这么办了,但这彩礼怕是要不了多少。”

王芬妮也有点肉痛:“少点就少点吧,要不等她勾搭男人欺负姐姐的事情传出去,谁家敢要她,留着一辈子在家里当老姑娘吗?”

“还不如现在找个男人嫁过去安安生生过日子。”

傅贵点头:“行,陈远那老小子还让我退五十块钱的彩礼,进了我口袋的钱哪有退出去的道理,都是这丫头干的好事……你去看看她还藏了多少钱,缺得就用她的彩礼补上。”

傅贵算得头头是道,王芬妮也听话地进屋翻找钱去了。

傅桃瘫坐在地上,像是从没看透过这个穿越之后对她还算不错的爹娘一样,瞪大眼睛错愣不已。

他们……打算快速把她嫁出去?

嫁给比李家坳更加偏远的、山区里的男人?

傅桃想起未穿越之前,她曾在新闻里看过,这个年代的穷苦人家里,兄弟共妻,甚至是两人换着穿一条裤子,都有的是。

那可怕贫穷的蛮荒场景,刺激的傅桃尖叫一声:“不要!”

陈婆被傅贵一句不行说得脸色苍白,像是猛然被人扎了一刀似的。

他是出了丑,但没关系……拉几个人下水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就好了,何况傅黎的话里,已经把空子给他留好了,就等着他钻。

钻就钻吧,现在他才发现……那女人只是表面柔弱而已,内心坚韧还挺有心机,他不该看她好拿捏就被傅桃哄骗。

村人一看李长鸣这话,就知道他是信了傅黎的话,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