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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出嫁前,是不兴给家里干活,在外面晃荡,最好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扎鞋垫,做衣袜什么的。

王芬妮头也不抬道:“那当然,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生养着,把脸手脚都养白嫩了。”

傅桃心头一跳,心疼起那五十块钱,那可是她攒了整整半年的私房钱。

眼不见心不烦,她没再听这母女俩人说话,转身去找翠萍商量去她表哥家的事情。

傅黎乖乖应了,心里乐开了花,再不用受王芬妮催她干活的魔音摧残了。

傅黎思忖了会,抬了抬眼皮慢吞吞道:“看你这么高兴,我还以为要嫁的人是你。”

傅桃假笑:“我这是替姐高兴,这么好的姻缘你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傅黎没说话,王芬妮从屋里出来看见她俩,兴高采烈烈的:“梨子,你爹给你定了门亲事,就是在村口的陈远,彩礼给了这个数!”

王芬妮晃着手指头,激动地脸都红了,“人家给了这么高的彩礼,咱家陪嫁也不能寒酸,妈给你做件新上衣,再买个大红被面行不?”

傅黎推开她往里走,声音淡淡地:“这绝世好姻缘送给你要不要?”

傅桃翻了个白眼:“我可不能跟你抢,这是爹专门给你挑的。”

她就知道傅桃这王八蛋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但是她说了爹娘又肯定不信。

傅黎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紧接着腼腆笑了笑:“行呢,都听娘的。”

爹娘这边是说不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嫁也得嫁。而且爹已经把亲定了,是不会听她的再退了,他舍不得那一百块钱。

这样,就只能去找陈远……想起陈远那张令人恶心的脸,傅黎手里的布料都被她捏皱了。

王芬妮看她白嫩的脸又乖又软,瞧着她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给她看得心软了几分。这也是她从小养到大的闺女啊,就这么快要嫁人了。

她心酸道:“新衣服的布料和棉花在这里,你拿回去自己做,被面明天的时候你自己去镇里买,娘在给你补两块钱,你看看缺啥就买上。”

傅黎软软地笑了下:“都听娘的。”

细棉布做里衣,蓝色的软布做袜子。

简直是从头换到脚,傅黎开心地笑了。没想到乖乖接受婚事还有这么多好处,她把白得的五块钱收好,两块是零花,剩下三块是买被面的钱。

藏好钱,傅黎仔细想要怎么解决这婚事。

她慢慢抚平布料,陈远也好对付……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弱点,只要拿捏住他的弱点,就会让他不得不听话。

何况,她有了上辈子没有的大力气,摆脱那个人渣轻而易举。

*

夜里,月明星疏。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还不到七点天就黑了,傅桃也不知道去哪疯了还没回来。

傅黎放下针线,灭了煤油灯,娘为了省电不让她开灯。

她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从后院绕着村子往村头走去。

陈家,陈远躺在炕上,得意地跷着腿,时不时擦一下鼻涕,嘴里哼着混不吝地小调,心里美滋滋的:傅黎那丫头要嫁给他了!

那小脸白嫩的,身段也好,不知道压在炕上是啥滋味,肯定美死个人!

他想着,心里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陈远哥,你在家吗?”

女声柔柔弱弱,像条小溪流似的。

陈远一个猛子跳下炕,拉开门,笑得一口黄牙全露出来了:“梨子妹,你咋来了?”

傅黎微微低头,轻声道:“我找你有话说。”

陈远刚刚还想着她,这会儿看着女孩儿就站在自己面前,穿着一件灰棉袄,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胸口处的纽扣绷地紧紧的,脖颈处的肌肤在月光下,白得比那猪肉皮子还嫩,像是能发光。

这要是脱光了……他咽了下口水,急急问道:“啥事?”

傅黎手指搅着辫子尖,低声道:“这……不太方便,你能跟我去后山说吗?”

大晚上的,两个即将成婚的孤男寡女,她邀请他去后山!

陈远心里像着了火似的,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好,去后山。”

傅黎听他应承,松了口气。不想面对这个恶心的混蛋,忙快速往后山跑去。

陈远追着她跑,目光像蛇似的追着她,落在她纤细的腰上,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的腰那么细,细的他一手仿佛都能握的过来。

心里的火似燎原一样烧起来,陈远呼吸渐渐粗重。

傅黎跑到半山腰处停下,这里偏僻,大晚上也不会有啥人来,就是弄出点什么声音村子里也听不见。

傅黎急促呼吸几下,眺望山下的李家坳,青色的流云从天际滑过,整个村子里只有几处光亮,黯淡的灯光摇曳。星星点点的,像是山里动物的眼睛。

陈远紧跟在她身后,喘着粗气,眼神浑浊,笑得咧开嘴巴:“妹子,有啥事这大晚上找我,是不是想……”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一个秀气的拳头砸到了他脸上。

砸地陈远一下子倒退好几步,身子抵在树上,脑子嗡嗡只响。

好半晌,他摸了下鼻子。

摸到了一手鲜红黏腻的鼻血。

趁她不在家,傅贵竟然把她跟陈远的亲事定下来了!

王芬妮被她笑得心都化了,又给她塞了两尺白色的细棉布,嘱咐她做身好的里衣穿。

傅黎抱着布料回到自己屋里,王芬妮攒的衣料多数都是给傅裕和傅桃裁了衣服剩下的料子,有块灰色的布适合做棉衣里子,一块白底蓝格子的布料做棉衣面子,倒也能裁出一块新棉衣。

王芬妮去拿钱和布料,傅黎跟在她身后问:“娘,那我是不是要备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