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回 不必多虑

“姨娘,你便叫姑娘做吧。”李嬷嬷道:“在家里头做姑娘能有几年?等真出了门,便不得这般自在喽。”

“是啊。”曲嬷嬷也附和道:“再说了,咱们姑娘那点茶同女工做的好的很,姨娘还愁个甚的?”

“便是你们惯的她无法无天的。”钱姨娘笑骂了一句,又蹲下身去瞧炉子上:“我瞧你今朝能做出个甚的香来。”

“姨娘等刻儿便晓得了了。”云娇也盯着炉子上那个小巧的铁锅,里头熬着褐色的汁液。

钱姨娘仔细嗅了嗅:“是有股子香气,你在里头放了甚的?”

“放了许多东西。”云娇拿起筷子搅了搅,又吩咐蒹葭:“叫谷莠子将那个松木劈碎些,烧成了灰备用。”

“晓得了。”蒹葭忙到后头去传话。

几人正忙得热火朝天之际,苁蓉在门口道:“姨娘,姑娘,三姑娘来了。”

钱姨娘抬起头来,她心中有些不大愿意云娇同把云嫣来往,可人都来了,她也不好当着把云嫣的面说甚的,只好笑了笑。

云娇将手中的团扇交给黄菊:“继续扇,不要停。”

这才站起身来去迎把云嫣:“三姊姊来了。”

“钱姨娘。”把云嫣先朝钱姨娘行了一礼。

钱姨娘回了一礼:“三姑娘客气了。”

“妹妹这是在做甚的?”把云嫣这才好奇的走近了。

“闲来无事,瞧了几本书,想自个儿制些熏香来耍。”云娇笑着回道。

“九妹妹好生厉害。”把云嫣满面惊叹的夸赞道:“这若是成了,可值钱了呢。”

熏香那是风雅之事,平民百姓家是不会买这些东西,能用得起熏香的,都是勋贵之家,再怎样也需有些家底,熏香自来都是价值不菲。

“哪能指望着卖,若真能制成了,够自个儿用也便罢了。”云娇又拿起筷子来,将那褐色的汁液搅了搅。

“妹妹真是聪慧,又会制茶又会制香,这外头的铺子都赚不着你的银钱了。”把云嫣说着团扇半掩着脸,吃吃的笑了起来。

“三姊姊,你便莫要取笑我了。”云娇不在意的道:“我不过是弄着耍子而已,便是这样,我姨娘还要说我不务正业呢。”

“怎会。”把云嫣道:“钱姨娘不过是同你逗趣而已。

钱姨娘,你说是不是?”

钱姨娘笑着点了点头:“三姑娘在这耍刻儿,我有些乏了,先去屋子中歇着了。”

她说着瞧了云娇一眼。

云娇自然晓得她的意思,这是叫她快些将把云嫣给打发了。

“钱姨娘慢走。”把云嫣客气了一句。

钱姨娘只是朝她笑了下,便就着曲嬷嬷的手去了。

把云嫣凑到云娇耳边小声道:“九妹妹,我怎觉着你家姨娘瞧见我似乎不欢喜呢?”

“哪有这话?”云娇自然不会承认:“三姊姊瞧花了眼了吧?”

把云嫣听她这般一说,也有些怀疑自个儿是不是瞧错了。

云娇又道:“叶姨娘呢?怎的不曾一道来?”

“我姨娘在屋子里头歇着呢,说是清早去母亲那处站的累了。”把云嫣拉着她去了一旁,压低了声音道:“九妹妹,我同你说,我姨娘今朝将艳儿的事闹到父亲跟前了。”

“父亲是如何处置的?”云娇不由的问道。

“母亲先跟我姨娘赔了不是,父亲便说让我姨娘将艳儿赶走便是了,这等的小事,父亲自然不会责罚母亲。”把云嫣说到这处,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姨娘却不肯听父亲之言。”

“不肯,叶姨娘想要如何?”云娇也有些疑惑。

“她不仅不曾将艳儿赶走,竟然还替她求情,叫她去厨房做活计去了。”把云嫣拉着她的手,有些忧虑的道:“九妹妹,你说我姨娘到底打的是甚的主意?”

云娇有些意外,思忖片刻问道:“那父亲是如何说的?”

“那我倒是不晓得,我姨娘不曾告诉我。”把云嫣想了想又说道:“可我姨娘说了,说父亲今朝若是来,不要叫他进院子,姨娘说她身上不爽利,要歇上一歇。”

云娇眨了眨眼睛,心中似乎有了数,但还是摇了摇头道:“那我便不懂了。

若是你姨娘替艳儿求情,是为了让父亲多去瞧她,可为何又这般吩咐?说父亲去了,要将他拒之门外?”

“我也不懂,是以才来问你。”把云嫣有些失望:“怎么,九妹妹你也不晓得吗?”

云娇失笑道:“三姊姊,你当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

把云嫣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原来以为是这般。”

“你如今晓得也不晚,我不晓得的事多着呢。”云娇笑了,又安慰她道:“三姊姊不必忧心,叶姨娘上回吃了大亏,此番心中定然是有算计的。”

“我也巴望着是如此才好。”把云嫣叹了口气:“可都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姨娘的性子在那处,我总提心吊胆的,怕她哪日又惹恼了父亲。”

“不会的。”云娇拍了拍她的手:“叶姨娘即便是不为了自个儿考虑,也是会为了三姊姊你考虑,不必多虑了。”

“嗯。”把云嫣点了点头。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把云嫣这才告辞了。

云娇又去瞧那熏香熬的如何了。

蒹葭同黄菊两人轮流扇着炉子,片刻都不曾停。

云娇走过去拿筷子搅动着那黏稠的汁液,又挑起一丝来瞧,见那汁液能挑出一条线来,便放下筷子道:“妥了,不用扇了。”

蒹葭如蒙大赦,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累死奴婢了。”

“快,将那盒子端来。”云娇拿起两张帕子,端起那口小锅。

黄菊忙将事先准备好的小木盒子拿了过来。

“放在地上,别烫着你了。”云娇又道。

黄菊赶忙将那木盒子放在地上。

云娇将熬的粘稠的汁液倒了进去,放下小铁锅,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妥了,该是能成了。”

“这便成了吗?”蒹葭刚缓过劲儿来,便凑过去嗅了嗅鼻子:“是有一些香味,可并不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