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回 疏离

吃罢了早饭,把言欢便起身道:“娇儿,你好生陪着初红,我上朝去了。”

“父亲慢走。”云娇起身行礼。

瞧着把言欢去了,她松了口气,转头吩咐道:“蒹葭,你们将桌子收了,这鱼是稀罕物,别倒了,你同她们几个分着吃了吧。”

她晓得蒹葭的心思,方才便眼巴巴的在一旁瞧着,这刻儿父亲走了,她也就不得甚的好顾忌的了。

尤初红自然不得甚的好说的,倒是钱姨娘想起这鱼的价钱,有些肉疼。

“谢姑娘。”蒹葭欢喜不已,忙上前来收拾了桌子。

钱姨娘坐到了一旁,心中想着怎样打发了尤初红。

尤初红便凑了过去,靠在她身旁坐下,笑吟吟的问她:“姨娘,你平日里都在屋子里做甚的?”

钱姨娘虽不大愿意同她说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初红将姿态放的这样低,她也不好不理睬:“这冬日里,我身子骨差,也不大做甚的,左右便是烤烤火,晒晒太阳。

旁的活计,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由下人们去做了。”

尤初红点了点头,颇为体贴的道:“姨娘身子不好,自然该好生歇着,下人们不就是用来使唤的吗?

其实我在屋子里头也无事可做,每日厮混着,乏味的紧,也不晓得做甚的好。

不如这样吧,往后我时常来陪着姨娘说说话,打发打发时辰?”

她从听闻钱姨娘是把云庭的姨母之后,便动了心思。

怪道把云庭待钱姨娘同把云娇这样好,原来是有这样一层干系,她心中后悔从前不曾将钱姨娘当回事,不过如今只想到也不晚。

左右也不曾撕破脸,她便厚着脸皮来,想必钱姨娘也不会说甚的。

亲事的事,把言欢不曾回绝她家,近日又不曾提起此事,她便已然猜到了,定是把云庭不肯点头。

她想着先叫钱姨娘点头,只要钱姨娘同意了这门亲事,后头的事必会水到渠成的。

如今最首要的,自然是每日都来伴着她,先拉拢了她再说。

“这……”钱姨娘有些为难:“不是我不想答应尤姑娘,只是我这身子骨差,成日里没个精神头,这冬日里一日倒有大半日是睡着的,怕是不能陪着姑娘说话了。”

她怎会点头答应?那不是寻不自在吗?

尤初红点了点头,倒也不曾怀疑,因着钱姨娘脸色确实不大好,也晓得她说的是实话:“那也好,我便找九妹妹耍子吧,往后我时常来探望你可好?”

“好。”钱姨娘只好点了头,总不能再拒一回吧?那也说不过去。

“九妹妹,我们先去你那处吧,叫姨娘好生歇着。”尤初红说着,便亲热的挽着云娇的手臂。

云娇望了钱姨娘一眼,钱姨娘朝她点了点头,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任由尤初红拖着出去了。

进了屋子,尤初红便道:“九妹妹,你给我点杯茶来吃可好?”

“好。”云娇自然不会不应,取了茶饼,便在桌边坐了下来。

她跟前有现成的点茶用具。

尤初红也在她对过坐了下来:“那日你二姊姊成亲,你露了那一手,我便晓得你技艺不凡,这些日子总惦记着吃你点的茶呢。”

“尤姑娘过奖了。”云娇朝她笑了笑。

有些日子不见,尤初红倒是长进了,说话越发入耳了。

她说着便动起手来,将茶饼切开一块,开始碾碎成末。

尤初红便在一旁瞧着,见她垂目盯着手中的动作,心无旁骛,姿态娴静文雅,不似平日里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反倒有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瞧的一愣,把云庭这个九妹妹,半分也不比把家旁的姊妹差,她从前怎的从未留意过?

她再次望着云娇,眼底已然有了些探究。

云娇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一心一意的盯着手中的动作,约莫两刻钟,她点出了一盏茶来,端端正正摆在尤初红跟前:“尤姑娘,请。”

“你也吃。”尤初红端起了茶盏来。

云娇朝她笑了笑,给自个儿也斟了一盏。

尤初红尝了一小口,便夸赞道:“九妹妹,你点的真好,你这是在何处学来的?我瞧着你二姊姊也不得这样的手艺。”

“不敢跟二姊姊比。”云娇垂目小声道:“是小时候,我姨娘特意请人来教的。”

“我小时候我母亲也特意请了人来教我,学了好几年,可我的手艺比你差远了,还是你有天赋。”尤初红这话倒是发自内心的。

大渊朝这些女儿家,哪个不晓得能点一手好茶是有脸面的事?

她自幼受到母亲教导,便想要学的一手好技艺,往后出门赴宴,也好拿得出手。

可惜,她便是再用心,也只学了个大差不差,她便以为自个儿点是年头不够长,想着若是如点茶师傅一般点个几十年,技艺自然便上去了。

可瞧云娇点了两回,她便明白了,这同年头不得干系,是个人天赋高低。

她这一世怕是点不出这样的好茶了。

“尤姑娘过奖了。”云娇依旧是面带微笑。

“你别叫我尤姑娘了,怪生分的。”尤初红将凳子往前挪了挪,总觉得她虽笑着,眼神中却总带着一丝疏离:“你从前不是叫过我尤姊姊吗?”

云娇自那回她瞧不上钱姨娘之后,便半分也不想理她,自然不会再这般唤她。

可眼下,人家话都说的阻到脸上了,她自然只有应了:“好。”

“这便对了。”尤初红欢喜起来,觉着火候似乎差不多了,便眨了眨眼睛开口道:“九妹妹,你平日里都不去瞧你哥哥的吗?”

云娇晓得她是何意,便点了点头:“无事我不去惊扰哥哥的,他要读书,分不得神。”

“哦。”尤初红有些失望却又不死心,她好些日子不曾望见把云庭了,心中挂念的紧,可又不好直说。

她便是再直来直去的,到底也是个女儿家,该有的矜持还是有一些的。

她顿了顿又道:“那他便成日里在书房待着?”

云娇点了点头:“后年便要科举了,哥哥如今的时辰宝贵的紧。”

尤初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