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回 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连燕茹置办这家正店的银钱,正是卖了钱老夫人给钱姨娘做嫁妆的那一家茶铺一家酒铺。

因着铺子地处要闹当口,生意确实红火,一年下来便挣了不少,如今她又在张罗着打算再盘个铺子下来。

云娇这话,听着寻常,但落在她耳中,便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她也是个聪慧之人,不过眨眼功夫便笑着道:“云娇这话,可是在怪我当初要了你姨娘那两家铺子?”

既然这丫头拐弯抹角的说,她倒不如将事情挑明了,看她还敢不敢说下去了?

云娇闻言笑了笑道:“母亲说的是哪里话,当初那两家铺子,不是我姨娘自个心甘情愿拿出来帮父亲的么?

母亲这样高风亮节之人,怎会开口朝妾室要铺子?”

连燕茹脸色微微变了变,方才一时情急,倒是失言了,她顿了顿又笑道:“你父亲同我本是合用的一张脸,他要与我要又有何分别?

你父亲同我私底下也常说,在这样事情上,确实对不住你姨娘。”

云娇只是含笑站着,不曾接过话头,你连燕茹对不住我姨娘的事情多了去了,又何止这一样?

连燕茹见她不言语,又状若无事的问她:“对了,我听盛家那个姑娘说,你还会制茶饼?”

那家小铺子,她是不大在意,不过能拿来也好,她总归不想瞧着云娇翅膀慢慢硬起来,不过她也晓得这事儿不能急,得徐徐图之。

但这门手艺,她倒是在意的紧,且也急着要用,云娇所制的茶饼价格是寻常茶饼的数倍,若是掌握了方子,还怕茶铺不财源广进么?

“不过是闲来无事做着耍罢了。”云娇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心里头却有些明白了连燕茹叫她来是为了甚的,原来同韩元奎夫妇一般,也是打的茶饼方子的主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可不好瞒着母亲。”连燕茹慈爱的望着她:“我可听盛梨花说了,你那茶卖十来两银子一块,却还供不应求呢,不晓得这方子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我也是在书上瞧见了,随意做来耍的,不过那书,是旁人家的私隐,女儿不好细说。”云娇晓得她的用意,自然要早些拒了。

实则,这制茶饼沿用的方子各有不同,哥哥的友人所抄录的那一本里头的方子最是能使茶叶保持完整,且不变味,旁的其实同其他的方子做出来的茶饼也都是大差不差的,只不过颜色不得那样好看罢了。

而樟木香同月季香,都是她自个儿看了秦南方同茹玉给她的书,慢慢摸索出来的。

不过这方子,她也不会教给旁人便是了,毕竟秦南风那书是偷偷从他爹那里抄来的,她不好胡乱泄露了。

往后,她若是得空,还能做出各种花香味的茶饼。

她晓得自个儿有这本事,便是没了铺子,往后也能混个嘴,算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以若非实在亲近之人,她是不会透露半分的。

“不知是何人家的?”连燕茹笑着问了一句。

“是哥哥的一个友人。”云娇如实道。

她心里早盘算着了,这话倒不必要隐瞒,母亲若是有本事,自去找哥哥要便是了。

怕的是她不会开这个口。

连燕茹微微顿了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云娇,你晓得家里头有个茶铺子,在土市子那处,生意一直也不景气,虽不至亏本,但每年也挣不了多少银子。

你既会做这茶饼,不如趸一些给家里头去卖如何?”

她极会说话,用的不是她个人的名义,而是“家里头”,云娇若是不应,那便是不顾家气,也就显得她不懂事了。

“母亲说笑了。”云娇笑笑道:“女儿自个儿做那几块茶饼,不过是小打小闹,自个儿铺子里头还不够卖呢,怎够家里那样大的铺子卖?

再说我一个庶女,若真是应了母亲,岂不是叫外头的人笑话?”

家里头正经的铺子,却要叫一个庶女做茶饼顶门面,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这有何好笑话的。”连燕茹不以为意的道:“左右,你也是家里头的人,为家里头尽份力,那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外头那些人愿意嚼舌根,便让他们嚼去,咱们家里头过得好才是顶要紧的。”

“母亲说的也是。”云娇抬眼望着她,有些为难的道:“不过,女儿一人就只两只手,确实做不出多余的茶饼来,光我那个小铺子里头,还欠了老主顾好几十块茶饼呢,可真腾不出手来给家里头做。”

她说这样话,也是光明正大,她自个儿既然有铺子,理所当然的是要紧着自个儿,换成哪个人都是一样,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避讳。

“姑娘这话说的,你可也是把家的之人,也姓了把。

每个月公中的银子,姑娘也不曾少领,怎的家里的铺子要到姑娘了,姑娘倒是不肯帮忙了。”刘嬷嬷倚老卖老,用有些责备的眼神望着她。

云娇轻轻笑了笑:“刘嬷嬷,你本是下人,我再如何是庶出,也是家里的主子,我本不应当同你一般见识。

但我进屋这半晌,母亲都不曾说我半句,你倒是越俎代庖了,我免不得要与你辩一辩,若有说的不对之处,还请母亲指正。”

她说着,瞧向连燕茹。

她晓得,刘嬷嬷敢这样说话,都是她这个好母亲授意的,她不好明着说连燕茹,但若是要说刘嬷嬷,那可谓之当仁不让。

“你说。”连燕茹温和的望着她。

这个九丫头,平日里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还当刘嬷嬷这样说她,她也只能担着,不料她倒不是个好欺负的。

“刘嬷嬷说,我是姓把,但这家里头姓把的多了去了,可是都给家里的茶叶铺子做了茶饼了?”云娇抬着头,直直的望着刘嬷嬷:“且还有,刘嬷嬷你虽不姓把,却也是每个月从我家领了月例的,那你除了侍奉我母亲,可曾为了我家铺子做过甚的?”

刘嬷嬷愣了愣:“这……奴婢只是个奴婢,自然该做份内之事,铺子的事自然有主子们管着,哪轮到奴婢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