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回 疼的要命的人中

云娇装模作样的道:“那还不是凭你说了?我便是说了,你也不得听,你向来如此,我又不大管你的。”

钱老夫人在世之时,确实很少过问丁氏之事。

可丁氏听了,心中反倒怀疑更甚,这姨娘养的小蹄子刁钻的很,定然是装成这般,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将话给兜了回来。

待她再问,彻底戳破了她,才好狠狠教训她一顿。

“奶奶只要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理摆的上桌面,我便听奶奶安排!”

丁氏说着,几乎忍不住冷笑出声,把云娇,我看你还怎么装下去。

“既如此,那我便说,这许多人在场,谅你也不敢反悔,你若是反悔,我便天天夜头来寻你。”

云娇装腔作势,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她晓得必须这般,才能唬住二舅母。

说实话,她本不想管两个舅舅这些事,长辈们之间的事,她皆不想过问。

但二舅母辱骂她姨娘,那便不行。

她虐待了外祖母,还想从三舅舅身上炸出银钱来,想得美。

二舅母不就是想叫三舅舅和他平摊着办丧事的花费吗?她偏不叫她如愿。

“你说!”丁氏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眼中却藏着不屑。

“实则,这当做儿子当做女儿,对擒鸡你来说也无甚区别。”云娇老神在在的,便如同钱老夫人在世时一般:“眼下若是依你的意思,便是想要世林与你平起平坐,平摊丧葬烧七所使的银钱?”

“这本就是应当应分,他孙子既打了幡,就该一同送终,我这话不对吗?”丁氏理直气壮。

“你说的确实不错,但若是世林与你平起平坐,给我出这丧葬所需,那我临走前给你的五万交子,你须得先拿出一半分与他,这也是应当应分。”云娇语调拿捏的与钱老夫人一般。

丁氏闻言,登时瞠目结舌,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真的是老不死的回来了?

单凭云娇一个小丫头,能想到这般周全的主意?丁氏是打死也不信的。

可这一句话就去了她两万五交子,她的心在滴血。

云娇见唬住她了,也不敢再继续装下去,怕露了破绽被逮个正着,到时候便不好看了。

她看准了方向往钱姨娘身上一歪,紧闭双目,干脆来了个人事不省。

“云娇,云娇!”钱姨娘慌忙一把扶住。

她因着紧张又担忧,声音尖锐,直钻云娇的耳朵。

云娇只觉得她的声音震耳发聩,忙借着她的动作,将脑袋偏向另一侧,这才觉得好了些。

钱姨娘也顾不上别的了,席地而坐,将云娇的脑袋枕在她腿上,两只手搓着她的脸,口中直喊:“娇儿,我的娇儿,你快醒醒!”

云娇脸被搓的生疼,只能强忍着,心中叫苦不迭。

几个姨母忙围了上来。

“小妹,你掐,掐她人中!”

混乱中,云娇只听大姨母提了一嘴,她心中更是暗暗叫苦,这回真的是自讨苦吃了。

接着便感觉姨娘冰凉有些颤抖的手放在了她鼻子下方:“可是这处?”

“往下,往下些。”

这是三姨母的声音。

“你要用点劲才能醒,不疼醒不来!”

这是二姨母在叮嘱。

云娇是欲哭无泪,只能闭着眼睛苦捱着,希望姨娘能看在她是亲生的份儿上,下手轻些。

可姨娘大抵是怕她醒不来,不仅是重重的还死死的掐着她的人中,她让都让不开,痛的她险些叫出声来,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赶忙睁开眼,趁机“醒转”了过来。

“娇儿,你醒了!”钱姨娘见她睁开眼睛,登时又惊又喜,眼泪落在云娇面上。

云娇捂着自己疼的要命的人中:“好痛,姨娘别哭,怎了?出什的事了?我这怎这般痛?”

她作出一副懵懂的模样,瞧向姨母们。

“果然是娘回来了,你们瞧娇儿什的都不晓得。”大姨母睁圆了眼,她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事,真是稀奇的紧。

“大姨母,你说什的,我怎么听不懂。”云娇就着钱姨娘的手站起身来,又使劲揉了揉人中,真是痛煞人了。

钱姨娘拉着她的手道:“你无事便好,这些事待会我再与你细说。”

云娇点头应了,又如往常一般,乖巧的偎着钱姨娘站着。

屋内一片沉寂,一时间无人开口。

又过了片刻,钱世林才开口问道:“二哥,二嫂子,你们瞧……我到底烧不烧五七?”

钱世海干脆不做声,他反正做不了主,他若是这刻儿将事情定下来,往后若是哪出不好,他这个婆娘能闹他个天翻地覆,他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经不起折腾了。

丁氏也有些为难了。

她心中虽对云娇方才举止仍心存疑虑,但此刻已然顾不得多想。

她必须好好想想,到底让不让钱世林烧五七?

若是烧了五七,便无人与她平摊这丧葬花销。

可若是不烧五七,先不说钱世林到时能贴多少银子给他们,首当其冲的是,她必须要先将那五万交子拿出一半来。

这到嘴的肉再叫她吐出来,岂不是要她的老命?

这一场丧事大肆操办下来,五万交子也剩不下几个钱,分不分给钱世林皆是一般,左右她是没得赚了。

想到这处她心中一阵懊恼,恨恨的瞪了一眼云娇,都是这个姨娘养的东西坏事,否则能有这般费神?

“二嫂子?”钱世林见她面上神色变换不定,又试探着唤了一句。

“其实,我也不是非不肯你烧五七,”丁氏换了一副面孔:“只是你到底是儿子,你孙子也打了幡,便与我们一道吧,这般奶奶脸上也有光。”

她想着,既讨不着便宜,那便讨个好名声吧。

“二嫂的意思是……”钱世林不解。

“就是你也不需给我银钱了,我这交子也不分与你,对外头便说这丧葬之事也有你一份,这般可好?”

她打的一手如意算盘,钱世林只要不曾给她银钱,这一应花销全是经她手去的,到时候还不随她说什的便是什的。

她便可说钱世林只是贴补了些许,大头还是由她家出的,这般兄友弟恭,对她家名声大大有利,也能挽回一些今朝所丢的脸面。

云娇瞧向钱世林,现下便要看三舅舅如何想的,二舅母打什么主意,是个人都能瞧出来,便看三舅舅可甘心让她讨这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