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云渺的声音传过来，他这次带回来的不再是果子了，而是两只血淋淋的鸡，都被咬断了喉咙，有鲜血汩汩流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一双漂亮的杏眼死盯着手中的猎物，泛着野兽的精光。

这是重央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般聪明灵动的表情，没有那种懵懂呆滞，漂亮得紧，眼尾微微上挑，透着亮光，那张漂亮的小嘴就连唇珠都兴奋得微微颤抖，和木讷呆傻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个，你”云渺将一只鸡放在重央面前，自己又宝贝似的抓着另外一只，坐到了对面，看见重央认真的窥探，他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个，我。”

他一说完似乎真的怕重央会跟自己抢，立刻就着鲜血淋漓的鸡，啃了起来，微翘的嘴唇沾满鲜血，如同一个嗜血的精灵，哪怕做着这般血腥之事，依旧美得惊人。

重央眉头紧锁，看着他大快朵颐，一下子就将一整只鸡吞掉了，吃完还摸摸肚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见重央一直看着自己，粉嫩的指尖指着鸡，歪着头，眨巴着眼睛，问道，“不吃，吗？”

果然是兽|性难驯。

重央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开始慢条斯理地料理鸡肉，直到他撑起火架，烤鸡发出浓郁的香气，云渺才像一只小馋猫一样凑过来，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喃喃道，“好，好香。”

重央皱着眉看那挨得自己很近的小狐狸，眼中尽是嫌弃，他双手还沾着鲜血，身上的衣袍也被鸡血浸润得湿哒哒的，看起来脏污不堪。但那双琥珀色的的眼睛大又圆，挺巧的鼻尖随着香气起伏，使劲吞咽口水的模样又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你坐到那边去，别挨着我，等会分一半给你吃。”重央冷淡道，那小狐狸果然离得远了一些，吞了吞口水，却摇摇头，懂事地说，“不，吃，等下，你饿。”

小狐狸的行为明明就如同稚童，却又会贴心地替他着想，担心分走一半鸡肉，他会不够吃。

重央定定地望着他，狭长的眼眸里满是审视和探究，这世间的妖都是跟这少年一般幼稚心善，充满孩童般的天真吗？

他出身将门，一直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为了利益荣誉，许多人甚至可以做到六亲不认，麻木不仁，他都已司空见惯。如今遇见这少年，倒是觉得稀奇万分。

掩去眸中的情绪，那烤鸡也熟了，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外焦里嫩，色泽鲜美。撕开一半递给云渺，重央的声音无波澜起伏，“无事，我吃一半也不会饿的。”

“真，真的？”云渺杏眸圆睁，兴奋得小脸红扑扑，接过那烤鸡咬了一口，眼睛一瞬间就亮了，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好，好吃！”

真是个傻子，重央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慢条斯理吃着嘴边的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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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丛林传来蝉鸣和狼的呼啸，重央从熟睡中睁开双眼，他望着蜷缩在角落的少年，墨黑的短发只到后颈，额前柔顺的发丝遮住光洁的额头，鼻梁小巧，月光洒在他脸庞上，肌肤胜雪，呼吸匀称，毫不设防地睡得十分熟。

多日来的昏迷，让重央根本没有机会清理自己身上粘腻的血迹，感觉身上脏乱不堪。但是又见小狐狸睡得这般沉，他叹了口气，掏出袖中的匕首，一步一步慢慢往洞口走去。

“不，不可。”小狐狸似乎听到他的脚步声，从梦中惊醒，神情还有些迷茫，喊着，“外边，危，危险。”

见他自己醒了，重央也没有半点吵醒他人的愧疚，只将匕首收回袖中，冷声道，“我想去沐浴。”说着便停下脚步，双手环抱，似乎是在等他。

“带你，去。”小狐狸揉着惺忪的睡眼，同手同脚地走在他前边。

直到走出洞口，重央才发现只要是小狐狸走过的地方，所有雾霭沼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没有走过的地方，则是黑压压一片，完全分辨不清方位。

他暗暗思忖，难怪这小狐狸说危险，原来是这般，若是自己今日贸然出了洞穴，没有小狐妖的庇佑，恐怕早就被无尽之涯的瘴气毒死了。

头顶的月亮大如圆盘，远处的礁石锋利尖锐，礁石旁边有清澈明净的河水缓缓流淌，发出涓涓的水声。重央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四处就传来凶猛的狼啸。

黑夜中有多对绿光闪闪的眼睛在礁石上出现，那些行动凶猛又强悍的野兽龇着尖锐的牙，朝他发出声声吼叫，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撕碎。

“别，别怕。”

眼前个头小小的狐狸少年一脸认真地挡在他身前，昳丽的漂亮脸蛋在月光笼罩下更显出尘，他抿着唇，温声道，“莫莫，不，不要，伤，人。”

莫莫是谁？

重央还没来得及反应，狼群中为首那匹狼一个急冲突然到了云渺跟前，重央快速掏出胸怀中的匕首，准备将云渺拉到身后，却看见那小狐狸轻轻摇头，笑道，“不怕，莫莫，乖。”

那头凶狠的恶狼，此时却温柔地匍匐在小狐妖面前，仰着头，发着绿光的眼睛望着云渺纤长淡粉的指尖，似乎在等待主人的爱抚。

“好乖。”云渺轻轻将手放到首狼头上磨挲了一番，直到那狼心满意足地发出长鸣，才停下动作。

那狼得了自己想要的爱抚，心满意足地转身，带着狼群一瞬间便销声匿迹，整个世界又只剩下明朗的月亮，和缓缓流动的河水。

但是重央始终记得那匹狼留下的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那狼，是你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