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莫尼的火石破坏了大半之后，沙曼莱尔很快就对它们没了兴趣。

一开始沙曼莱尔还能从莫尼脸上看到肉痛的情绪，但是后来莫尼干脆就破罐子破摔，随便沙曼莱尔怎么玩，甚至还主动将火石递给他，让沙曼莱尔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简直太没劲了。

“我要一个能够在这艘船上自由行动的大鱼缸。”沙曼莱尔要求道。

莫尼此行的目的，是去晶石岛定做一个鱼缸。

沙曼莱尔不想被困在莫尼的房间里，跟他大眼瞪小眼。

但是他是条人鱼，没有腿也离不开水，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提出要求。

“不行，其他人会伤害你的。”莫尼摇头拒绝。

他看沙曼莱尔已经对火石没了兴趣，就将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沾没沾水他都不在乎了，大不了下次再去买新的。

“他们能够破坏鱼缸吗？”沙曼莱尔问道。

“不能。”莫尼摇头，他用认真的语气对沙曼莱尔说道：“但是要以防万一，不能让他们有伤害你的可能性，而且你是我的人鱼，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你。”

“可我想看见他们，他们比你有趣。”沙曼莱尔说道。

“什么？”莫尼惊了。

“他们怎么会比我有趣，他们只是些粗鄙的，鲁莽的，毫无章法的水手！”

“而我，幽默风趣，博学广知，而且受过良好的教育，不管去哪个岛上，都有一大群女人围着我转！”莫尼指着自己，一脸骄傲地说道。

“可你太丑了。”沙曼莱尔一脸嫌弃地看着莫尼。

听到这句话，莫尼震惊了，就连瞳孔都在颤抖。

“什…什么？！”莫尼捧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

“我怎么可能会丑，我亲爱的人鱼，你再好好看看我！”莫尼将脸凑到沙曼莱尔面前，一脸急切地说道。

以人的眼光来看，莫尼确实是英俊的，他也一直为自己的外表自满。

可是，他眼前的这条人鱼不这么认为。

“你头上的这个角，实在太难看了，我不喜欢。”沙曼莱尔一脸嫌弃地说道。

他甚至主动靠近莫尼，触碰了莫尼额头上那两根大概一指来长的火红色硬角。

这是魔药给他留下的痕迹，大多数服用过魔药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存在着这样的非人特征，莫尼仅仅是头上长角而已，还算是轻微症状。

在随意地拨弄了两下莫尼头上的角之后，沙曼莱尔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眼睛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他又重复说了一句：“太难看了。”

老实说，其实不难看，甚至还挺有趣，但是沙曼莱尔就是想要贬低莫尼，打击他的自信心。

沙曼莱尔知道莫尼很在乎自己，所以也肯定会在乎自己对他的看法。

他的嫌弃，对莫尼来说是毁灭性的。

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苔丝小姐的教导，沙曼莱尔自己就能掌握驯服莫尼的方法，谁让他曾经也是个人类，比猫更了解人类的心理。

果不其然，在听到沙曼莱尔说自己的角难看时，莫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

他慌乱地后退了两步，用手捂住了自己头上的角，不想让沙曼莱尔看到。

“我以后会把它遮起来。”莫尼语气低落地说道。

在和沙曼莱尔接触时，莫尼的情绪一直是愉快而高昂的，甚至是狂热而澎湃的，鲜少有这种有气无力的情况，看来他真的被打击到了。

“我要在船上自由行动，我要去其他船仓，我要去看其他人！我要一个更大的活动空间。”沙曼莱尔趁机再次要求道。

“不行！！”莫尼失声大吼道。

“我要…我要回归大海…”沙曼莱尔说着，语气变得低落。

他转头爬到笼子里，一下子跳进水里，身体背对着莫尼。

“你拆散了我和妈妈，把我困在这里，强迫我每天看着你这张丑脸，甚至连我的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

沙曼莱尔越说越低落，甚至直接一动不动地趴在笼子底部，语气哽咽地说道：“你杀了我吧，莫尼。”

奥雷的尾巴在水中上下翻滚，似乎察觉到沙曼莱尔心情不好，游过来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沙曼莱尔抱住这条尾巴，将脸埋了进去。

其实，他没有在哭，他装的，但是不想让莫尼发现，这样会露馅的。

在指责完莫尼之后，沙曼莱尔又列举出莫尼的罪状，就是为了加深莫尼的愧疚感，让他感觉对不起自己，从而答应自己的要求。

沙曼莱尔趴在笼子底部，其实心情还是有些紧张的。

万一莫尼恼羞成怒，真把他宰了怎么办！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就在沙曼莱尔趴到腰酸背痛，想要换个姿势时，他听见莫尼开口了：

“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莫尼停顿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一样。

“丑！”

沙曼莱尔抢答了。

他这一声响亮的丑，差点把莫尼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语言能力击溃了。

莫尼十分注重自己的外表和衣着，即使是在船上，也要矫情地每天换衣服，被沙曼莱尔一而再再而三地嫌弃，莫尼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哪怕是沙曼莱尔说他恶心，说他变态，莫尼都不会有现在这么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丑到你了…我很抱歉。”莫尼脸上露出了苦笑，说道：“我以后会把脸遮起来。”

“但是…”莫尼在这停顿了一下，语气坚决地说道：“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听到这句话，沙曼莱尔狠狠地揪住了奥雷的尾巴，差点没忍住想要朝莫尼扔过去。

磨磨唧唧这么多，你还是不答应？

那就没办法了！

“哦…随便你。”沙曼莱尔闷闷地回道。

莫尼看着沙曼莱尔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以为沙曼莱尔已经放弃了。

他叹了一声气，转过身去自己的柜子里翻东西。

莫尼想要找一个东西，将自己这张“丑脸”遮起来。

一想到自己的人鱼嫌弃自己难看，莫尼心里就堵得慌。

在翻翻找找之后，终于在一堆衣服底下找到了一条灰色格纹围巾。

这个东西已经压箱底很久了，天知道他上一次戴围巾是多少年前。

在一番折腾之后，莫尼用围巾将自己的脑袋包了起来。

他掏出贴身携带的小镜子检查了一番仪态，仔细地掖了掖围巾的边角，在确保自己额头上的角已经完全被遮住后，莫尼满意了。

他准备再让沙曼莱尔看看自己。

然而，当莫尼一回头，就看到了一片醒目的红色。

沙曼莱尔一动不动地漂在笼子里，就像是死了一样。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