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啊。

默了会儿，姜涣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苦笑着看向毕邪叹道：“我理解胥将军，情之一字能令人舍去生命，不惧万难”，他如今不也正被情这一字折磨却甘之如饴吗？

毕邪眼珠转了回来，看着姜涣憔悴苍白的脸，慢条斯理的说，“姜公子既然不肯说，那容我猜猜，姜公子是…为了逍遥王而来吧？”按照时程，褚蔚差不多也快被押送到边疆了。

有了胥邪上一世的记忆，她自然不会相信逍遥王真的贪赃枉法、克扣粮饷，心里冷笑，褚楚这是要一步步除掉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然后独揽皇权，谁能想到成亲那日见到的温软如水的女皇陛下，内心竟如此多疑狠辣？

盯着姜涣错愕的脸，毕邪笑了笑继续道，“姜公子不远万里来到这边陲之地，为了救逍遥王还不惜冒充刺客劫狱，此举令胥某佩服，此情令胥某感动，胥某愿助姜公子一臂之力救出逍遥王，只是胥某有个要求，若姜公子答应这个要求，胥某定当竭尽全力救出逍遥王。”

姜涣呆住，眼睛微微睁大：“胥将军愿意帮我？”边境是胥将军的地盘，如果胥将军肯帮忙，褚蔚就有救了，他激动地攥紧手指，“将军相信逍遥王是无辜的？将军为何要帮我？”

毕邪嘴角微弯，负手看着庙檐上漏下来的雨线：“胥某方才说了，我不是无条件帮姜公子，胥某是有要求的。”

姜涣慢慢冷静下来，救褚蔚等同于违抗皇命，一向唯女皇陛下马首是瞻的胥将军又怎会轻易背叛女皇陛下！何况据他所知，褚蔚和胥将军并无太多交情。

喉咙哽了哽，他犹豫许久，还是一脸凝重的盯着毕邪道，“胥将军有何要求？”

毕邪的笑容深了深：“姜公子别紧张，我的要求很简单，事到如今姜公子也该明白想要逍遥王死的人到底是谁，若非女皇许可，负责押送逍遥王的人又怎么敢将逍遥王下狱？若我所料不错，女皇陛下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没杀掉逍遥王，有两个原因——”

“这第一就是为了让制造逍遥王路途奔波，病死于路上的假象，这第二么……”，毕邪笑容凝了凝，“就是为了引姜公子现身劫狱，姜公子可有想过万一你被官府抓到，上报朝廷，姜丞相会面临什么？姜府又将面临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姜公子怎会劫狱？怕是姜公子也发现不对了吧……”

姜涣脸色越来越难看，眼里忽然又慌又乱又惊恐，猛地抬头锁住毕邪，“胥将军，真的是女皇陛下授意吗？褚蔚是她皇妹啊！”

“不是亲的”，毕邪淡淡道，“即便是亲的，帝王之家有何亲情可言？一个褚蔚，哪里比得上万里河山重要？”

姜涣眉头紧皱，内心已经被毕邪说得开始动摇，的确，若不是女皇陛下授意，那些押送褚蔚的官兵又怎么敢将她下狱，褚蔚病了都不请大夫去瞧，分明……分明就是要褚蔚死。

脸色苍白的忽然就要朝她跪下：“还请胥将军救救逍遥王，无论将军有何要求，姜涣都答应胥将军。”

要的就是这句话，毕邪抬住他的胳膊，嘴角似笑非笑，“话不要说得太满，若我要姜公子劝逍遥王和令尊反了女皇呢？”

雨大风急，姜涣黑色的袖子和黑发被吹得飞舞凌乱，冰凉的雨滴打在他脸上，远方一道白色的闪电照亮了他脸上巨大的震惊以及庙门后那道清俊单薄的身影。

毕邪看着呆若木鸡的姜涣，不无嘲讽的勾了下嘴角，“女皇陛下即位才两年，已经开始忍不住对逍遥王下手，对同母异父的姐妹尚且猜忌如此，胥某手握重兵，如今夜熙国忙着平息内乱，边疆战事暂歇，若胥某所料不错，女皇陛下下一个铲除的目标便是胥某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联合自救。”

姜涣直直的僵在那里，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冷风中身子似乎冷得发颤，即便他再不想承认，但女皇陛下这一路对褚蔚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是表面上的那般温和可亲、品尚高洁。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在你考虑清楚之前，切不可再去劫狱，也别被官府抓住，你若是被抓住了，丞相府罪名坐实，不止逍遥王活不了，丞相府的百余口人也会被株连。”

造反是大事，历史上造反的要么成功成皇，要么失败做鬼，即便姜涣内心动摇，但他背后还有整个丞相府，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正常的，毕邪也不着急。

姜涣心里确实乱成一团，如这漫天雨点一样纷杂，要反吗？如果不反，褚蔚必死无疑，如果反了，失败了怎么办？

“我也困了，明日还要赶路，姜公子也去歇息吧”，毕邪打了个哈欠。

姜涣惨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又恍惚的回神急问，“胥将军还要赶路，是去哪里？”

毕邪若有似无的朝庙门后瞟了一眼，笑道，“自然是继续私奔，还未告诉姜公子，寒允是夜熙国的小殿下。”

“夜熙国”，姜涣喃喃着这三个字，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震惊的看向胥邪，那眼神简直比听见她说要造反还惊讶万倍，“胥将军你、你……”

毕邪的表情就淡然多了：“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不过不管他是哪国人，是什么身份，都不妨碍我喜欢他。”

如花惊喜的声音窜入脑海：“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下降20点，幸福值上涨10点，宿主，你是故意说给反派听的吧？”

毕邪也没想到寒允这么好哄，不是重生回来的大反派吗？幸福值涨得这么快！简直跟做梦一样。

果然欠下的积分清零后，任务难度都减轻了。

“这个给你，你或许会用得着”，毕邪从腰间解下一个巴掌大的玉色小葫芦，“若是到了边陲，遇到了难事，拿着这个去军营找卫方卫军师，他自然会帮你，另外……别告诉她我去了夜熙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