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她寻韶容安排的。

自从她去了木烟阁，看到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姑娘们之后，便问清了事情的原委，知道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晋王越白亦。

从宸妃的宫里回来之后，她知道了越帝会微服私访后，便去木烟阁又找了那几个姑娘，安排了今天的这一场戏。

在人群中中带头喊话的人真是柴七和苏紫茹，他们二人充分调动着百姓们的情绪和场景的气氛，让越帝不得不当着百姓们的面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那几个姑娘确确实实是晋王府上的奴婢，肩上有晋王府上的刺青。

至于她们说中的棕黄的纸，是她拿给她们的，她想起半年前小穆从晋王府上偷出来这些密函时的情景：

当时是一个晚上，殷王府内，寻韶容将手中的棕黄色信纸密函递给越南昭。

越南昭看着纸张上的文字，挑了挑眉，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那时候，她和越南昭还未做到彼此完全信任。

“王妃这还没进门，就想着帮本王对付朝中大臣了？”

“这是从晋王府搜出来的密信。”寻韶容脱口而出。

“搜？”

越南昭疑惑了，晋王乃是大皇子，没有越帝的诏书，谁敢去搜？

“呃，准确地来讲，应该是偷。”

寻韶容挠了挠头，她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原本一脸笑容的越南昭忽然敛了神色，表情变得严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些信件并不是什么眼线、细作偷出来的，而是小穆拿出来的。”

寻韶容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寻韶容，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那日，晋王来了军营，小穆在帐篷外面听到晋王辱骂我，便偷偷跟着去了他府上，给他下了毒。”

寻韶容点点头，继续说道，“小穆误打误撞进了密室，以为这些是银票，就带回来了。”

那日他们还发现了长公主与晋王的一封密函，其中有一封密函，是说正月十五，宫内家宴，将情丝绕下于平阳郡主杯中，使其下嫁司马离，掌握平阳府兵权。

也就是因为这些密函，才救了平阳郡主于危难之中。

而这些密函，高发晋王的密函，也是那次小穆一起偷出来的。

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

最关键的证据就要发挥出最重要的作用。

人群的嘈杂声，将她从回忆中剥离出来，这次安排的很好，几个女孩子也很勇敢，她们已经恨透了越白亦，就像当初恨透了秦表超的那些女子们一样。

这次，越白亦算是完了。

当初他推他下悬崖，也算是一命还一命了。

……

皇宫里，紫宸殿内，越帝一脸的憔悴，眼神有些涣散，他将旨意递给了高忌。

高忌拿到旨意，看到上面的字迹，大吃一惊，连忙跪在了地上，“陛下，您要三思啊！”

“这送去天牢，可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晋王，晋王可是大皇子啊！”

“大皇子金尊玉贵，他怎么受得了啊？！”

高忌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他知道这些话本不该说，说了就会被人怀疑他是晋王越白亦的党羽。

而皇帝的身边的人，只能是孤臣，只能效忠于皇帝。

可是，如果这些劝慰的话不说，晋王若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作为一个跑腿的传旨意的人，越帝肯定会迁怒于他，他也不会好活！

“陛下，要不老奴再去找内监的人，验验那几个姑娘身上的刺青吧！”

“许是，许是她们要陷害大皇子也未可知啊？！”

越帝疲惫地挥了挥手，“去吧。”

“放皇榜，公示这件事情，也算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看着越帝决绝的表情，高忌知道越帝已经是下定决心了，这旨意是不会再变动了。

他抬头看了越帝一眼，只觉得越帝瞬间苍老了十岁，鬓角出现了根根白发，整个人十分憔悴。

他有些想不明白，虽然晋王是贪污、残暴、折磨女子，但是有自己亲爹的宠爱，怎么着也不至于落得个打入天牢，剥夺亲王封号的惩罚。

一旦进了天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失宠了，而当初晋王的那些敌人、仇家，肯定会找上门来要他的性命。

到时候，没有人能保护的了他的性命。

越帝，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最宠爱的，已故的妃子的亲儿子呢？！

高忌一边摇头一边往外面走，反复琢磨思考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紫宸殿内的龙椅上，越帝揉着太阳穴，一脸的震惊与失望。

那几个女子究竟是被晋王打伤的，还是故意陷害晋王已经不重要了。

他慢慢打开，紧紧地攥在手里的那张皱皱巴巴的黄色的密函，只见上面写着，“永乐十年，调兵山购买军马三万皮……”

这张纸上的内容是那名女子没有念出来的。

“永乐十二年，昆山招募训练士兵五万人……二十一万兵器火药藏于官窑中……拉拢打点兵部尚书六万两白银……收买御膳房宫女养心殿太监七万两白银……八万两白银买怡红院虞美人，将虞美人送入宫中……”

“永乐十三年，京城两处私炮房改为火器制备场，两处私炮坊秘密转移中……”

这几张密函上面的字迹是晋王的字迹，那是他教给他写字的方法，一撇一捺，每个字的勾怎么写，都是他教的。

他回忆起越白亦小的时候，他教他写字的样子。

他回想起教他骑马，他从马上摔下来，他揪心的感觉。

越帝的眼中似乎有泪花在闪动，越白亦是他第一个儿子，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从来不舍得让他上战场打仗，也一直是把他当做储君培养，教他文韬武略，是他最用心教导的孩子。

越帝口中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朕对你不够好吗？！”

“白亦啊，你竟然背着朕养私兵，买武器，你这是要弑父、篡位，造反吗？！”

“你不孝，别怪父皇不仁不义，把你打入天牢，留你一命，就算是朕尽了父子情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