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丽被刚刚那么一吓，显然有些神经兮兮，心不在焉的走进镜头。

黄毛锤了锤自己胸口，克服着一丝丝寒意，和心中莫名的顾虑也加入到直播中。

直播总算进入正轨，阿凯暗自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熟悉的节奏和人员分配，当然唯独少了重磅大咖halo哥。

小s笑嘻嘻的对着屏幕说道：“传说黑夜中的‘猛鬼街’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只是那人不是人，而是商家的执念化成的鬼魂在这里游荡。倒底传言是真是假，我们来一探究竟！”

评论区里纷纷打出，“不可信”，“骗小孩的故事”字眼。阿凯见观众终于不再纠结是谁主持这个问题了，默默对三人举起了拇指。

黄毛忽然来了干劲，恢复了往常的活力，在她们身旁故弄玄虚，东指指西点点，配合着她们的步伐，不断深入空无一人的猛鬼街。

他们来到一相对隐蔽的商铺前，店内一片狼藉，漆黑的触手到处蔓延，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方向。

而且过于黑暗，屏幕前的也是一片漆黑，评论区纷纷打出“？”。

阿凯见状，紧忙掏出背包里的手电筒，示意乔丽来接。

乔丽表面上附和着小s，实则一直提防着黄毛那张随时可能突变的脸。

“乔丽？”阿凯见三人都没有注视他这里，小声呼唤道。

乔丽只感觉耳边有股暖流，与这里冷清的氛围极其不合，“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小s本来在探索店内，却被乔丽吓了一跳，扭过机灵的小脑袋问道：“怎么了？”

乔丽是真的被吓到了，脸上露出窘迫，但没有说出自己的感受。这时她一回头，见黄毛正处在店内漆黑的一角，明明背对着她，她却清晰的看到黄毛后脑勺有一张刚刚她才看过的血红面孔。

乔丽猛地瘫倒在地，一只手随便抓过什么，差点扯掉小s的裙子。

阿凯虽然担心乔丽，但还是兢兢业业，抓拍到了她的惊魂一刻。

小s一把拉住裙子，看着失魂落魄的乔丽，内心疑惑：还没到表演的环节呢，怎么就开始演了？

黄毛在乌黑的店内翻箱倒柜，像个偷东西的贼一样，从后面看起来虎背熊腰，有些憨憨的。

评论区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些画面，乔丽的尖叫倒是听的一清二楚。他们纷纷在评论区打着，“看不清”，“离近点”的字样。

阿凯则趁机将乔丽拉起，将手里的手电筒递给她。

乔丽接过手电筒，第一反应就是照向黄毛的后脑勺查看。黄毛虽剃着寸头，但这再平常不过了......

“咳，看来我们好像碰到了什么呢？”小s故作害怕，忧心忡忡的环顾了一圈，适时冲屏幕里卖了关子。

在阿凯眼里，乔丽绝不是在卖关子演戏，而是真情流露。他对她在了解不过，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胆大到令人难以置信，走夜路，深更半夜去公园慢跑这些都不算。他甚至见过乔丽用铅笔刀在路边解刨死掉的老鼠和麻雀，想到这他就不寒而栗。

小s偷偷看着有些异样的乔丽，趁阿凯去拍摄黄毛的间隙，附在她耳边问道：“你怎么了？”

乔丽却露出直勾勾的眼神，唰的一下盯向小s，小s被她这冷不丁一瞪，下意识后退一步，踉跄了一下，被杂物绊倒在地。

阿凯手里的摄像还在拍摄黄毛，眼神却注意到她们，他见小s莫名摔倒了，而乔丽却熟视无睹的站在她眼前？

片刻后，他又见乔丽似乎有些痛苦的捂住脸，而小s被手电照射，非但不躲避，还露出麻木的表情。

为了尽量不打扰直播收音，阿凯咬着牙小声问乔丽，“你怎么了，怎么不拉小s一把？”

小s眼前一片眩晕，猜到是乔丽的手电在照自己。手电明明刺的自己不能完全睁开眼，她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为了直播能顺利进行下去，阿凯手里的摄像继续拍着黄毛，身体却向后踏了一步。他用手拍了拍捂着脸的乔丽，道：“没事吧你？”

乔丽慢慢回过头，脸转向阿凯，阿凯只见乔丽细长的手指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

他再次问道：“你眼睛不舒服吗？”

却见乔丽僵硬着身体，面上十根手指缓缓分开，手指的缝隙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两只眼珠竟随着分开的手指滑落出来......

阿凯目瞪口呆，第一反应却还是紧紧握着摄像！

他嘴巴结巴道：“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乔丽手里的电筒一直晃着小s，阿凯只是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隐约看到乔丽的面容。

地上的小s缓过神，终于想起用手遮住眼睛，逃离刺眼的光芒。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却见面前的阿凯和乔丽脸贴着脸，似乎在做羞羞的事情！

她急忙将眼神躲避开，但转念一想，他们还在直播呢？哪有时间卿卿我我！

小s嘟嘟着小嘴，掐着小腰，迈过几块杂物，径直来到阿凯和乔丽身前，眼神有避嫌道：“现在可不是干这事的时候吧？”

她吃惊的发觉，两人竟都没理她，这让她决定不再给他们留面子，扬起尖尖的下巴望向二人，只见两个人的脸模糊不清，血迹斑斑，好似两块年糕一样，黏合在一起。

小s只感觉裙摆下阴风萧瑟，脊背骨像被抽筋一样凉意浓浓，两只羊角小辩都竖了起来。她大叫一声，冲出了店铺。

直播间的评论区里吵闹着，问，“眼前这个傻大个为什么一直在翻箱倒柜，能不能干点别的？”

“还有光线未免太弱了，根本看不清！”

“别以为弄点大呼小叫的低端把戏就能敷衍了事......”

小s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使阿凯鼓起勇气，一把扯开乔丽的手，他夺过手电筒，射向天花板，光线瞬间柔和的照亮整个店铺。

他见乔丽的脸并没有像刚刚那样像被铁锤砸过一般狰狞，只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又看向站在店铺外吓得脸色苍白的小s。

他内心一紧，这么多重要的镜头，都被他错过了，自己可是罪人啊！

乔丽这时神情恍惚的看着眼前的阿凯，问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不舒服......”

阿凯见乔丽的模样确实有点憔悴，但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他立马将摄像转向乔丽。乔丽的面部变化果然引起了观众的兴趣。

阿凯惊觉，手电筒还是要掌控在他手里才行。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最终追求的都是恐怖效果，尽管现在没有按照剧本里的安排在进行。

发了疯似的黄毛还在翻箱倒柜，阿凯一把拉过他，小声道：“走了，别光在这一个地方翻！留点力气，要你翻得地方还有不少呢。”

小s死也不想再踏入这个店铺里了，她见阿凯将另两人拉了出来，内心紧迫感稍有缓和。她心存疑虑，偷偷对阿凯说道：“你刚刚......额，不是，你在里面看到什么可疑的情况了吗？”

阿凯看着她面容坚定，摇摇头道：“一切正常，怎么了？”

小s哑然一笑，目光低下，跟着摇摇头。

“那我们继续吧，现在观看人数猛增，不信你们看？”阿凯见大家似乎都没了斗志，破例开始与他们对话，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黄毛和乔丽还在直播，小s则过来瞄了一眼“直播间”，虽然只是刚开始，人数已经直逼十万，这让她内心的恐惧瞬间淡了不少。屏幕里的黄毛十分亢奋，走在乔丽面前，像是守护着公主一般。小s随即露出笑容，对阿凯点点头，道：“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阿凯回以一笑。

除了变得异常兴奋的黄毛，小s和乔丽在这黑夜之下宛如过街老鼠，战战兢兢的按照剧本探索了其他地方，并作出了该做的“恐怖效果”。

最后他们来到本夜的终极目标，俗称“海象群自杀的悬崖”，那个三十层写字楼。

看着直插万里星辰的写字楼，四人扬起了头，只感觉高楼摇摇欲坠，宛如枯死的千年老树。

阿凯咽咽喉咙，举着拍摄设备从下至上，又从上至下的拍着整个写字楼。其余三人在楼下好似蚂蚁一般渺小，顷刻间体会了蜉蝣撼树的不自量力。

按照计划，他们是要爬到楼顶进行前半夜直播的**，但当下他们已经耗费了大半体力，再去爬三十楼简直不可能。

直播间的评论区里有人开始一个劲的催促他们快点上去，要不然就取关走人，但大部分人还是建议他们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坐在一层大厅休息的四人一看时间，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内心难免忧虑，迟疑着还要不要上去。

上不去的话，就少了一个卖点十足的噱头。阿凯对此也是有心无力，看着直播间里有些失望。

为了体验新鲜感，他们之前并没有合练过，而为了赶进度，已经将分屏录制的环节剔除了。再加上女生们体力的流失远比想象中的快，他们后半夜的收尾直播很可能也完不成了。

“叮”的一声，“一楼已到”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一角传来。

他们愣了下神，没想到这栋楼的电梯还在使用！

小s狐疑的看着其他人，“有人按了电梯？”

其余三人都摇头。

黄毛则握着拳站起，一脸自信道：“天助我们，我们上去吧！”

阿凯略有迟疑，看向有些筋疲力尽的乔丽，乔丽脸色苍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阿凯笑着回应。

小s从阿凯背包里拿出小零食分发给他们，说道：“吃完，我们就上去。”

黄毛一时间却不嫌累的上蹿下跳，在一楼大厅到处摸索。阿凯紧忙将摄像跟上。

两个女生坐在原地，小s感慨，“不愧是男生，体力上有着先天优势。”

乔丽低着头没有回话。

防火通道的绿灯表示突然亮起，引起了黄毛和阿凯的注意，他们慢慢靠近楼梯口，突然见到一个身影倚在通道门口，但周围太黑根本看不清是谁。

阿凯的镜头完全录下了这一幕，评论区都觉得有点诡异，叫他们不要上前。阿凯和黄毛也有点心虚，黄毛在靠近防火门的一瞬间，感觉两只胳膊像是掉进冰窟一般凉，他抱着臂膀谨慎的不再向前。

阿凯见黄毛又开始“冷”了，怕黄毛出现最初的样子无法直播，紧急叫停，示意黄毛别在靠前了！

两人回到原位，黄毛还是环抱着臂膀显得很冷。黄毛嘟囔着，“我好像看到halo哥了，他好像叫我们不要上去。”

两个女生狐疑的看向还在认真拍摄的阿凯，阿凯只是笑笑，微微摇头。

面对又开始消沉的黄毛，阿凯没有觉得不妥。反倒觉得正是黄毛这种在“亢奋”与“消极”间来回切换的姿态，才足够吸睛。

直播间的评论区里开始有人劝他们不要上去。但事已至此，阿凯不想收手，他知道越是反其道而行，越会吸引观众的注意！

阿凯背过手机，悄声拨动着口型，对其他人谎称：“刷礼物了，催促咱们坐电梯上去呢！”

小s默默回应了，带动黄毛和乔丽进了电梯。

阿凯最后进了电梯，默默按下三十层的按钮，电梯门闭合的一刹那，在缝隙间，他好像也看到了halo哥？

他立马在心里摇头，太累了，都出幻觉了。

到了三十层，他们一看时间刚好差五分钟零点，赶在零点前到达楼顶，恐怖效果肯定最好。

在阿凯的带动下，他们一路小跑，沿着早已有明显痕迹的楼道顺利到达了楼顶。

在穿过一块漆黑密闭的狭窄通道后，一扇门被推开，他们面前豁然开朗，俯视着整个“猛鬼街”。

下面零零碎碎亮着路灯，到处都是半开的窗户和虚掩的门，好似真的如传说一样，有无数“鬼魂”在这里游荡。

阿凯来不及“欣赏”这高处的美景，璀璨的星空下，他一眼就发现了不远的边缘处缺失了一块栅栏。

他兴奋的直指那块连接地面的“缺口”，示意大家去看。

却见黄毛突然发了疯一般冲那里跑去。

“喂！”阿凯顾不得还在直播，大叫一声，自己的声音也被收录进去。

可是就在他镜头的拍摄下，几十万人现场观看中，黄毛从那个缺口跳了下去！

直播间评论区瞬间炸了锅，都以为这是在做戏，却又看起来太真实......

“丸子！”阿凯扯着嗓子大声叫道。

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冲了过去，几十米的距离，他似乎一瞬间就到达了。

当他怀着忐忑的心向楼下望时，只见一个模糊的躯体已经趴在地面上了......

怎么会这样？阿凯慌了神，甚至忘了关闭摄像。

然而就在他手足无措时，乔丽和小s也在他眼前，接连从楼顶跳下......

他只见两人如一大一小的石头般直直坠落，未过多时，先后传来两声闷响。

阿凯的心脏怦怦直跳，不敢相信在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他看着楼底三具一动不动的尸体，头脑空白时，身后走来一人，拉着他一起坠下了楼。

在空中坠落过程，阿凯死死抓住对方，在看清对方面容时，他不敢相信的问道：“halo哥，为什么？”

......

次日清晨，餐馆服务生开着一辆小面包，缓慢的驶到“猛鬼街”写字楼下。

他娴熟的将散落一地的碎屑收进垃圾桶，又一个人将五具摔烂面容的尸体费力的拖进了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