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有个能一起赚钱的好朋友,...〕
林妍骑车去镇上, 七八里路,花不了多少时间。
本镇有大小集,四九是大集, 卖什么的都有, 二七是小集,主要卖吃的。今儿是八月十五, 不是集, 但是过节,临时也有人来卖东西,周围的人也会过来买, 尤其卖肉的还会赶着车转圈吆喝。
林妍买了肉、鱼还买了豆腐, 买了一点家里没有的菜, 买了一些品相好的苹果、梨、山楂,自然也买了月饼之类的。她看有个老婆婆卖自己家的咸鸭蛋, 唦唦的蛋黄很好吃,她买了三十个, 打算带去学校早上吃。
主要是给韩慕阳带的, 这孩子早饭太难咽了,天天吃咸菜吃得他生无可恋。
林妍都怀疑他去省里是不是奔着改善伙食的。
另外她看到有卖鲜辣椒的, 红绿都有, 也买了几斤。韩慕阳比她和三宝能吃辣, 这个下饭,买回去做剁椒、辣椒末或者腌辣椒,很多吃法。
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幸亏她带了一个尼龙袋子, 装进去往自行车后面一捆,差不多就得了。
她想想家里雪花膏没了, 现在深秋天凉风干,洗了脸不擦就干巴巴紧绷绷的,还皴脸。
林母都买那种最便宜的一毛五一袋的牡丹雪花膏,擦上白白的带着一种工业香精的味道。
林妍买了贵的,味道清淡,不带增白霜效果,但是滋润效果更好。她还买了几盒友谊香脂,北方天干,冬天水冷,洗过菜那手就要裂了,尤其林母手裂口子很厉害,洗完手擦干再擦点香脂在火上烤烤很舒服。
林妍买了三盒。
她还想买冻疮膏,她从小就有冻疮,脚上、手上都有,每年都会复发,又痒又疼,厉害的时候还会裂口子流血,非常难受。
不只是她,班上很多女生男生都有,因为教室里没有炉子,宿舍也是空屋子,冬天零下十度左右的时候真的如冰窖般冷。
前世小时候大家都这样,她被冻着也就不觉得如何,可后来空调暖气羽绒被舒服惯了,现在再过这样寒冷艰苦的日子,她有点不习惯。
她问了一下营业员,结果供销社没有。
营业员笑道:“从来没有人买冻疮膏,咱也没进过。”
乡下人哪里那么讲究呢,冻手冻脚要么熬着,要么用茄子枝辣椒枝熬水烫洗,可没听说还擦药的,没人买自然也不会进货。
没有就算了,只能另外想办法。
出去推车的时候,她发现俩小青年围着自己的自行车转。
一个人双手插兜,在那里品头论足,“这自行车有点眼熟。”
另外一个说:“这不就是咱们大美女的车子吗?哟,当初演讲的时候忘了稿子还哭鼻子呢。”
他们盯着林妍,一个笑道:“大美女,去读高中,不认识我们啦?”
“我还给你写了好多情书呢,哈哈,大美女是不是压根都没看就丢垃圾桶了啊?”
林妍是真的不认识他们了,他们以为才分开两个多月,可对她来说是很多很多年了,她哪里还认识?
更何况她学习好,上进,初中的时候根本不和坏孩子玩儿。初四的时候钟瑞复读了,把那些暗恋她的男生敲打了个遍,还整天给她洗脑除了他没人喜欢她,她是真的不知道谁喜欢她。
至于情书,她压根没见过。
那个男生把头探出来歪着给她看眉骨的一道疤,“想起来了吧?”
林妍想起他干的事儿来了,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个男生是真的不学习,学校出了名的邪头,被老师深恶痛绝。那个英语老师刚毕业,满腔热诚,对工作非常负责,还不知道他这种学生的厉害,逼着他写作业。结果他就暴怒,抄起角落的坏板凳腿劈头盖脸就砸老师,嘴里嚣张地骂着:“我老子都不敢管我,你个臭b管我?”
这会儿他们没考上高中,也不去找个技校读,也不工作。十七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又叛逆,整天就游荡偷东西搞破坏,调戏小姑娘。
垃圾!
那伤疤男看林妍不理睬自己,表情还那么冷淡,这会儿就越发来气,觉得她瞧不起自己,便要吓唬调戏调戏她。
林妍拿了两个苹果给他们,“不好意思啊,我刚才买了好几样菜,在算账呢。请你们吃苹果吧。”
他俩也不接苹果,就盯着她,伤疤男嚣张道:“你要说出我俩叫啥名字,那就没事。”
两人歪头踮脚的,整一个混混痞子。
旁边有人看到,喊道:“你俩干嘛呢?欺负小姑娘呀,小心抓你们去派出所啊。”
他俩就喊:“啥啊,这是我们初中同学,考上三中了,见面唠唠嗑,不行啊?”
林妍就想走,结果一个男生拉住她的自行车,伤疤男堵着她的去路,伤疤男歪着嘴,“同学,别走啦,咱再聊五毛钱儿的呗。以前跟你说句话可费劲呢了,你高高在上,冰冷冷的,瞧不起我们。”
林妍:“真是对不起,我从来没有瞧不起谁。我是近视眼没钱配眼镜,一直这样来着。”
她知道他们不敢真的干啥,毕竟大白天的,还有别人呢,只是不想得罪他们。
对自己来说,自己是金玉,他们是瓦砾,不能拿金玉碰瓦砾。
这种混混未成年,头脑发热好冲动,有时候为了面子真会不管不顾干点啥。他们根本想不到后果的严重性,却给别人带来不可磨灭的损伤。林妍小学有个同学,复读了五年级之后就辍学了,在家里无所事事,偷村里牲口、绑架邻居孩子还给弄死了。他被当少年犯抓起来关几年后枪毙了,可那个失去孩子的家庭也崩溃了。
他俩却不认账,就跟婚闹的混蛋一样逼着林妍想他俩的名字,想不起来就不放人。
而林妍是真的想不起来。
高中大学很多人的名字她都想不起来了,何况他们?
看他俩没完没了,林妍也冷了脸,支下自行车,“既然你们非得让我知道名字,那我们就去派出所户籍科查查吧,那里肯定有。”
伤疤男立刻瞪大了眼睛,竖眉怒目狠狠地盯着她,威胁道:“你想咋地,你还想送我去坐牢?你挺坏啊!”
他伸手就去推林妍。
林妍躲开了。
他更不乐意了,“你还敢躲?”
他又伸手拉林妍的胳膊。
这时候有人来制止他,让他不要欺负女同学。他一下子发疯似的从腰上抽下一根卷着的细铁链子,咻地抽了那人一下,嘴里狂骂着:“不想死都别惹老子啊,弄死你!”
那人吃疼赶紧认倒霉走了,别人也不敢管。有人认出来,“这不是后头那谁家的嘛,整天跟疯狗一样,可别得罪他。”
“欺负小姑娘呢,快去派出所报警,真以为没人能管他呢。”
这下子直接刺激了他,呜嚎地拿着铁链子乱轮打人,嘴里骂骂咧咧的,“瞧不起老子,都他妈去死!”
林妍的自行车被另外一个男生拉着,她便丢开自行车躲到人堆里去,大不了不要自行车,去找二姑跟他父母理论。
要前世遇到这种事,她肯定吓得不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17岁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除了慌乱并不知道怎么解决。女孩子脸皮薄会因为羞耻不敢跟老师讲,怕家长骂也不敢说,怕同学议论,怕混子欺负自己,怕不能再上学,反正什么都怕,因为她不知道谁能保护自己。
现在她以成年人的眼光看,这伤疤就是个幼稚鬼,自卑又可怜,不上进不努力却怕人家瞧不起自己,整天被害妄想,明明人家没看他,他却说人家瞧不起他。
这是因为他自己就瞧不起自己,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窝囊失败没用的废物!
一旦他们取得一点点成绩,又会立刻膨胀得不行,四处炫耀,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来跪舔他巴结他。
垃圾!
她转身往北去,想去后头村里找二姑和二姑夫,走了几步却听见了钟瑞的声音。
这时候钟瑞骑车路过,他听见声音看了一眼,先看到林妍的自行车,她自行车铃铛那里栓了一个红绸子花,已经褪色了。
一个男生拉着自行车,一个在发疯,却没看见林妍。
钟瑞支下车子,去一边草垛那里抽了一根棍子,上去狠狠地给了伤疤男后背一棍子,骂道:“张志聪,你发什么疯,想死就去跳河!”
张志聪被他敲得栽了个跟头,爬起来,“卧槽,钟哥你记得我名字啊。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出息了的同学都看不起人,都不记得我名字呢。”
他见到钟瑞立刻不发疯了,钟瑞个子高能打还有个读警校的哥哥,在初中校园那也是一霸,校外的混混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钟瑞冷冷道:“你但凡做个人儿,谁会不记得你名字?”
他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肯定是林妍看不上张志聪,故意不搭理刺激到张志聪了。
张志聪就笑起来,“哎呀,钟哥,好哥们儿啊。”他朝着钟瑞走过去,要跟钟瑞握手。
钟瑞让他别来这一套,“林妍呢?”
张志聪指了指人群:“不在那儿吗?”
钟瑞就回头看林妍,一眼看到她,朝她笑,“行啦,张志聪跟你开玩笑呢。”
林妍却脸色一变,“张志聪!”
张志聪一铁链子朝钟瑞的脸抽过去。
钟瑞被林妍提醒下意识歪头一躲,铁链抽在他肩膀上疼得他一个趔趄,反手一棍子狠狠敲在张志聪后颈上把人闷在地上,一脚踏上去,“你他娘真是疯狗啊,有话不能说吗?”
张志聪被踩在地上,呜嚎着让另外一个同学帮忙。
那个同学没他胆大,个子也不高,只是跟着他耍混而已,在学校的时候还被钟瑞揍过,这会儿根本不敢上前。
钟瑞被打得很生气,用那根铁链子把张志聪直接反手绑起来,拧他的耳朵扇他的脸,“你他娘的眼瞎嘛,不看看是谁就欺负?嗯?我的……同村妹妹你也敢欺负,你他么信不信我阉了你。”
初中的时候,钟瑞用那句我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吓跑了好几个暗恋林妍的男生。林妍知道后挺生气,说他流里流气不尊重人,他便道歉解释自己说的是我妹,是他们乱传的。他知道林妍不喜欢,这会儿不敢说了。
张志聪还嘴硬,“你等着,看我不去高中搞她的!谁特么瞧不起老子,老子就搞谁!我不怕跟你讲,我老娘我老子我都打!”
钟瑞以为他就是嘴硬,说胡话,谁会打自己亲娘?
他扇了张志聪一嘴巴子,要送张志聪去派出所。
张志聪老实了,主动给林妍道歉,“我是臭大粪,你是大美女,你瞧不起我是应该的。”
林妍倒是也没故意刺激他,反而想起一件事,“张志聪,是不是你往我桌洞里杨辣子来着?还有我桌洞里的蚯蚓,也是你放的?”
张志聪倒是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神情,“大美女不好意思,那时候犯浑,就想逗逗你。”
林妍:“算了,那咱们就一笔勾销。”
就算张志聪今天发疯在这里耍混,派出所也不会拘留他,顶多教育一下,毕竟这种乡下不务正业的混子不少,只要没闹出大事儿派出所是不会管的。
林妍不想跟这种混子结仇,回头老死不相见就行了。
钟瑞就让他和那个男生滚蛋了。
他感觉脖子刺疼,抬手抹了一把,发现手上有血,他就看林妍,“受伤了。”
林妍:“去医院消毒吧。”
旁边不远就是镇医院。
钟瑞却不肯去,“那边有个赤脚大夫来着,去他家消消毒就行了。”
林妍就推车跟他一起过去。
到了赤脚大夫家,大夫出诊去了,女人忙着包饺子呢,就拿了消毒的医用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弄弄。
钟瑞坐在长凳上照着镜子看了看,伤口不大,要搁他自己根本不会当回事,因为林妍在跟前,他想让她像以前那样心疼自己。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焦急,自从邀请她去姑家玩被拒绝以后,他就感觉林妍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隔绝在她心门之外。
林妍帮他消毒,现在不是碘伏而是医用酒精,擦拭的时候刺激性很大。
钟瑞怕疼,反正他在林妍面前格外怕疼,一点都不遮掩,一点疼他就咧嘴喊疼。
林妍:“酒精都疼,你忍忍。”
钟瑞:“你给我吹吹。”
林妍:“嘴巴里有细菌,更容易感染。”
钟瑞就笑:“你咋越来越不浪漫了?”
林妍不想说有的没的,就专心给他消毒,又担心不打破伤风有没有问题,“还是去医院打个破伤风吧。”
钟瑞:“什么破伤风?”
这时候乡下也没有打破伤风一说,都是消消毒包扎一下就好。
林妍就解释一下。
钟瑞笑道:“你现在知道怪多的。我那年被钉子扎了脚去镇医院,也没给我打破伤风啊。”
林妍:“行,你命大。”
钟瑞低头看她小腿,“那……你小时候被狗咬了,不是也没打针,没事的。”
林妍是小学二年级时候被村里的狗咬的,林母以及村里很多人都被狗咬过,都是烧狗毛搽,从没人有意识去打狂犬疫苗的。实际镇上也没有,县里有没有他们也不知道。
因为钟瑞说起被狗咬,林妍想起前世读大学的时候他俩去吃烧烤回来,巷子很黑,只有旁边屋子照出零零散散的灯光。
冷不丁一条高大的黑背朝她冲过来,吓得她当时就僵在那里不会动了。
钟瑞瞬间把她拽在身后,死死地瞪着那条大狗跟它对峙。过了好一会儿狗主人醉醺醺地出来把狗唤回去,还说什么你们别跑,它不咬人的,逗你们呢。钟瑞威胁他要报警给他把狗打死,那人才不情愿地道歉。
曾经钟瑞对她也是真心的,保护她,爱她,支撑她走过那么多岁月。
林妍仔细给他消完毒,叮嘱道:“回去不能碰水,每天擦药消毒一下。”
钟瑞就朝她歪头,“那我去找你上药行吗?”
林妍:“你让大娘帮你弄。”
林妍又要了一些消毒棉和纱布,回去让钟瑞换。
钟瑞不肯包纱布,“特么的包成这样像啥啊?让人笑话,我不包。”
他看着林妍,如果林妍哄他,他就包上,难看也无所谓。
天知道他有多怀念林妍跟他随意说笑撒娇的样子,他爱死她那个样子了。
以前他就觉得她好看,现在她不理睬他,他就觉得她更好看。可能真如书里说的那样,失去了才会知道珍贵?他自嘲地笑了笑,不,他不认可失去这个结论,他应该努力争取,而不是认输。
林妍却没哄他,不包就不包,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小到大他身上的伤疤也不少。
钟瑞看她不哄自己,有点傻眼,不大乐意,却也没辙,倒是没像以前那样作或者故意闹脾气。
她去结账,女人说她不知道价格,等男人回来再算,“你们在诊室略等等哈,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女人还从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摘了一个大红石榴给林妍吃,“这闺女,真俊。”
林妍跟她道谢,女人就只管忙去了。
钟瑞坐在一个木箱子上,脚踩着旁边的青砖,把石榴拿过来开始剥,“我送你的吃了吗?甜不甜?”
林妍:“没吃呢,今晚吃。”
钟瑞坐在那里剥石榴,他力气大,几下就把石榴剥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红宝石一样的石榴籽粒。他一边剥给林妍吃,一边说过去的一些趣事儿,小时候林妍还想把石榴籽串起来当耳坠,他就拿针给她穿,差点把她耳朵扎出血。
林妍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想起前世对他动心的那个瞬间。
她之前憎恶他的背叛,不想承认自己小时候真喜欢他,总认定是她缺爱才如此。
其实不是。
如果她不敢面对过去,不敢承认现实,那她永远都不会放下过去,治愈自己。
去年迎香港演讲比赛,她的稿子获奖,可她当众演讲的时候因为穿着一条带补丁的裤子被前面几个女生嘲笑,她一下子就乱了阵脚,脑子里一片空白,把词都忘了。
虽然后来她想起来,可站在台上的那几分钟真的很尴尬。
她躲去角落里哭,是钟瑞安慰她,说她演讲很好,那么长的稿子忘词是正常的,给他只能说几句。
他给她买了酸梅粉和果丹皮,买了瓜子,买了一包平时舍不得吃的话梅,还把取笑她的张志聪等人教训了一顿。
在那个时间点上,她是真的喜欢他,不管作为对她好的哥哥还是作为以后的男朋友,她都是喜欢的。
虽然他后来背叛了她,可他曾经是真的,她过去的那些岁月不是没有意义的,不必因为他的背叛和伤害就否定所有的过去,信仰的根基也依然在。
认清这一点,她就可以清晰地把后来那个钟瑞和过去的、现在的钟瑞区分开来,也更加准确地剖析过去和自己。
他们的分歧在高中以后,他越来越贪玩、自负,贪恋于打牌赌钱,和狐朋狗友出去玩,而她不会有效沟通只是强硬地逼着他学习,两人几乎天天吵架。
复读那年他消停了一下,大学以后故态复萌,不喜欢她总是拉着他学习。他总是把她送去自习室,哄她一会儿然后就借口回宿舍喝水和同学们打牌赌钱,要么就跑出去联机打游戏,他沉迷于那种输赢的快感、赌钱的刺激。一开始小赌怡情,他也总能赢,便越来越自负,之后就开始超出自己的负担能力,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刻他感受到她身上难得的温柔,“妍妍,我以前故意说你丑小鸭,是我嘴贱。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好看,比电视里的明星都好看。我……我向你道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林妍有些惊讶,钟瑞从来吃软不吃硬,错了也不肯承认,因为觉得男人认错没面子。
曾经她就想听他亲口认错,却一直听不到,现在听到却没什么高兴的,时过境迁,没有意义了。
她捏着一块石榴,垂下眼睫,语气淡淡的,“没什么。你以前照顾我,我很感激。我们还是好好学习吧,争取都考个好大学。你也不要再故意去打台球打牌刺激我,你浪费的不是我的时间,只会让人觉得你太幼稚。“
什么故意和别的女生暧昧刺激她,什么故意出去和人打架让她心疼,什么故意去打台球看录像不学习让她去找然后两人复合之类的伎俩,她不吃这一套了。
钟瑞一怔,“所以,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林妍:“我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只要你不过分,我们就是朋友,我自然喜欢你有个更好的未来。”
前世读高中的时候,钟瑞贪玩还赌钱,整天和狐朋狗友不是打台球赌球就是打扑克赌钱。太过于贪玩导致他高考刚过本科线,考不上她那所大学就不肯去读,又发狠复读一年才和她读了同一所大学。
他自负、好赌的心性如果不改,这一世依然不会有好结果,她不会再被拖累,可总有个女孩子会因他而倒霉。
钟瑞看着她,笑了笑,挺高兴的。
曾经他都是以大哥哥的身份和高度关心她调侃她,曾几何时,她居然站在了比自己高的位置开始劝导他?
而他居然没有觉得被冒犯、不舒服,还窃喜她对自己的关心,钟瑞觉得自己有毛病了。
“当然,你不能越界,不能过火。”林妍补充。
钟瑞皱眉,不满道:“那韩慕阳呢,他越不越界,过不过火?你俩一个茶缸喝水,一个菜盆吃菜,你对他有说有笑,他整天色眯眯看你……”
“钟瑞!”林妍蹙眉,“你在说什么?”
韩慕阳什么时候色眯眯看她了?眼睛有病就去治治。
钟瑞:“你不觉得你俩太亲密了吗?你和三宝就算了,和他算什么?”
林妍:“你要这样说,那你管不着我。”
钟瑞原本想激将她,让她发誓不会和韩慕阳谈恋爱,结果她根本不上当。搁以前他肯定会发脾气,这会儿却没了脾气,只得问:“你们的学习小组,我能加入吗?”那个组里有韩慕阳,他不爽。
林妍果断拒绝:“不行!”
“为什么!”钟瑞直接炸毛了。
林妍:“那是我们家庭组,你不是我家人。”
钟瑞:“韩慕阳也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那我不是你亲戚?你叫了我17年哥了!”
林妍:“不对,论辈分你得叫我姑,你和钟圆一个辈分的。”
钟瑞气得差点抓狂,“林妍,你一定要气死我是吧。”
这时候赤脚大夫叮铃铃地回来了,林妍去结账。
回家的路上,钟瑞发现林妍又不怎么理睬自己了,那道无形的屏障依然存在。
“妍妍,你不是我姑。”钟瑞兀自挣扎。
钟圆叫林妍姑没错,钟瑞不用叫的,钟爸不是正儿八经的钟家人,是跟着母亲改嫁过来的。老爷子死后他也没改回姓氏,从他本家那边和林妍轮起来,林妍叫钟瑞哥的。
林妍:“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钟瑞却纠结进学习班的事儿。
林妍态度坚决,“你要想学习,自己就能学。你如果整天出去打台球看录像,打牌赌钱,我们不是一路人。”
钟瑞:“我哪有整天赌钱!就是逢年过节家里打麻将打牌,干玩儿没意思才赌点彩头,我们都是打一毛的,输赢没多少钱。”
输赢当然有钱,尤其打牌输赢快花样大,一局输起来可能有五六块甚至十块,这时候可不是小钱。
林妍自然懒得计较,她又不是想改变他,只是找借口拒绝他,让他离自己远点。
前世他没少因为韩慕阳残疾欺负人家,这一世她不会再给他机会伤害韩慕阳的。
他欺负过韩慕阳,背叛过她,而她欠了韩慕阳的,却不欠钟瑞的。
前世她第一次见韩慕阳,是在校园里,他轮椅侧翻,药瓶撒了一地,她帮了他,两人就算认识了。那时候已经分了文理科,她和韩慕阳在二班读文科,钟瑞和三宝在五班读理科,韩慕阳却住他们宿舍。
第二次她和钟瑞吵架,他非要和林彩霞等人出去玩儿,她去河边散步,正好看到韩慕阳的轮椅往河里滑,她用尽全力把他和轮椅拖回来,他感谢她救了他。那天下午他们聊了好一会儿,她发现他喜欢文学和写作,两人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等钟瑞回来的时候,她就和他吵架想分手,他却说什么除非他死了的否则她休想分手。
第三次就是在操场,她去找钟瑞交作业,他却忙着和人打球,还让她帮忙写。钟瑞的球不小心砸到韩慕阳身上,他捡球的时候却没给韩慕阳道歉,她抓着他让道歉,他却敷衍了事,眼神带着一点同情一点轻蔑。林妍当时就愤怒了,骂他没同情心,他却说“你要为一个残废和我吵架”,林妍气愤之下扇了他一巴掌,当时他眼珠子都红了。
她越发觉得钟瑞不可理喻,想和他分手,他却又道歉,还说去给韩慕阳道歉。后来她听三宝说,钟瑞去找韩慕阳道歉了,言语间却颇为轻慢。
当初他没少正面侧面,软的硬的,让她少和韩慕阳来往。三宝还告诉她,钟瑞曾经在宿舍威胁过韩慕阳,让韩慕阳不要肖想她,简直能尴尬死人。
为了让钟瑞消停一些,她告诉他人家韩慕阳有爱慕的女生。
钟瑞知道以后特意去求证,回来就跟她说是真的,韩慕阳暗恋那个女生只是因为残疾不敢表白。此后如果她和钟瑞闹脾气,他就犯贱去撩拨那个女生,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坏心理,反正变态得很。
林妍想想前世她和钟瑞,真就心理有问题,她那时候因为依恋所以怕失去,又因为三观不合嫌弃他吊儿郎当不上进总想改变他,结果分分合合却分不掉。而他也认准她这一点,总在她底线上来回踩踏,把她的容忍底线一点点地往下踩。
她自嘲地笑笑,所幸前世他俩锁死,没有祸害别人。
现在么,有个能一起赚钱的好朋友,比什么男朋友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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