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花也看脸
良久,钟家慕浇完花进来,脱掉长袖,竟极为夸张地对着空调狂吹。
这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席畅畅原本在喝水,结果一口水喷了出来,忍不住笑:“你是不是有病?”
钟家慕一双深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这件衣服,是我刚买这盆花时穿的衣服,花也会认主人,若每次都穿着这件衣服浇水,花会一直把我当作主人,这样比较容易活。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席畅畅抬起一张受惊讶的脸,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怪不得她之前养的植物,通常几个星期便枯萎了,没一盆长命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席畅畅顿时恍然大悟,对钟家慕充满了崇拜之情,忽地极为认真地问:“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换我来浇花,花就会死?”
“没错。”钟家慕定定瞧着她,半晌,轻扯嘴角道,“花也要看脸的。”
席畅畅:“………
这是什么话?虽说自己长得不是让人特别惊艳那种,但打扮打扮下,走在街上,还是会被发传单的拦住,由此证明,自己已经美得令人发“纸”了。再说,好歹她文能抄诗,武能爬树,如此有才,他竟然敢拐弯抹角损人。
席畅畅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刚想反驳,却听见钟家慕的手机响了,很是无语,只能翻翻白眼忍住,看他接电话。
不一会儿,钟家慕接完电话,便告诉席畅畅他要立刻去犯罪现场工作——虽然这不是他的本职工作工作,不能开车送她回家,还说桌上有他叫的早饭,让她快去吃早餐。
席畅畅一听他要去犯罪现场,心中顿时无比激动。
她是《神探夏洛克》的脑残粉,对犯罪心理大感兴趣,有生之年要是能亲临一次犯罪现场,那么她的推理之心便能得到满足了。
心里挣扎了一分钟,席畅畅便拉着钟家慕的袖子,睁大着眼睛,恳求着说:“你能不能带我……”
这时,正握着水性笔在白纸上留下笔笔行云流水隶书的钟家慕,确认好上面的地址无误时,转头朝她斜斜一瞟:“不可以。”
“你……”席畅畅犹如吃了一记闷棍,脸色憋得白绿白绿的。
原本想与他商议商议带自己去现场这事,岂料还未开口便被拒绝,顿时很是委屈地问:“为什么?”
“尸体还在现场,你不怕吗?”
“不怕!”
钟家慕默了默,瞥了她一眼,凛然道:“犯罪现场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即使我想带你去,办公人员也不会同意。”
细想他的话不无道理,但刚刚从他电话里偷听,据说他是特聘的专家,既然这么厉害,要带个人进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分明是他不想带自己去而已。好歹认识一场,这点小忙都不帮,真真是一个丁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冰山。
席畅畅便有些生气,眼睛一转,想起什么似的说:“不带我去就算了,钟离曾跟我说要是我有什么事就来求你帮忙,既然你不帮我,那我就打电话告诉他。”
钟家慕:“……”
昨夜西风凋了一晚上的碧树,橘红晨曦拍打山脊,在薄荷绿般的微风中,席畅畅突觉心情大好。因为用“告诉钟离”这个借口成功威胁了钟家慕,他答应带自己去犯罪现场,不过事先警告了她不能添乱。
抵达案发现场时,大约是早上十点钟,太阳悬挂在垂柳之上,雨雾渐渐消散。
席畅畅跟着钟家慕下了车,远远便见几个刑警连忙朝这边走来,然而看清带头那个办公人员的脸时,席畅畅还是吃了一惊。因为他就是那晚自己和嘉铭在警局遇到的刑警副队长。
刘彤走过来,笑着对钟家慕打了个招呼,这才把目光放在席畅畅脸上,也是微微一怔,诧异地看了看她,又问钟家慕:“她是?”
钟家慕脸色极为平静,云淡风轻地说:“小助理。”
刘彤一怔,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地打量了钟家慕,又看了看席畅畅,一副了然的样子笑了,问:“你小子什么时候招了个……这么好看的妹子做助理,我怎么不知道?”
钟家慕表情冷峻,目光傲慢地瞥了一眼席畅畅,道:“刚才。”
话毕,他便不管不顾,淡然自若地迈开长腿,往前方的现场去了。
席畅畅笑了笑,连忙朝刘彤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席畅畅。”
“你好,”刘彤笑着回握手,“我是刘彤。”
席畅畅想了想,说:“那天晚上,多谢你放我跟乐乐一马。”
刘彤眼睛微眯:“不用谢我,你们根本没犯什么罪。”他顿了一下,“不过世界可真小啊,你竟然跟钟家慕也认识。”
“巧合,巧合,”席畅畅笑着说,“你跟他认识很久了吗?”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刘彤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往上挑了挑,笑着反问,“你应该不是他什么小助理吧?我看应该是他小女朋友才对,没想到这家伙动作挺快啊。”
席畅畅一怔,连忙尴尬地摆手:“不不不,我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助理,我是他嫂子,今天是我让他带自己来长长见识。”
“是吗?”刘彤笑得含蓄,“那你这小姑娘胆子挺大啊?”
席畅畅笑笑,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边走便说,良久,便走到了围了护栏的犯罪现场。
只见钟家慕穿着白大褂,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浓黑的眉毛,宛如峡谷般镶嵌着深邃的眼睛。白大褂的衣领略微皱敞着,露出他里面那件质地精良的白色衬衫,细致地扣着最上面一颗纽扣。他戴着手套,正在现场勘查,仔细地检查死者。
席畅畅原以为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重口味美剧和电影,什么禁片《下水道的美人鱼》《两女一杯》《我唾弃你的坟墓》……对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应该已经免疫了,不会害怕,可她高估了自己,毕竟电影和现实还是有极大区别。
现场的尸体四肢和面部已经开始腐烂,更有尸斑出现,能闻到一股股难闻的尸臭,令人作呕。
席畅畅捂着嘴忍住想吐的心情,连忙离得现场老远,最后实在忍不了,躲进了钟家慕的车里。没料到自己竟然这么怂,席畅畅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着钟家慕对她一阵冷嘲热讽了。
可是,没想到在车里待了快一个小时都没等到钟家慕出来,席畅畅憋得慌,又只能下车。
她好奇钟家慕鉴定的结果怎么样了,便朝现场走过去。岂料刚到,便远远听到钟家慕被刘彤带头的那几个刑警围着,他神色冷然,眼睛像是天空中淡薄的云,没有焦点。
钟家慕正在严肃地汇报工作:
“尸体估计死亡时间在一周左右,腹部被十字切开,具体检验结果要等进一步分析。”
众人听了,脸色皆有些苍白。
刘彤皱着眉,说:“这具女尸的死法跟上一个简直一模一样,很有可能凶手是同一个人。”
钟家慕眼神微动,沉声道:“有一点不一样。”
闻言,刘彤怔了怔,连忙问:“哪里不一样?”
钟家慕思付片刻,道:“这具尸体背部有一个极小的纹身。”
“纹身?!”刘彤略带惊愕地问,“在哪儿?”说完,急忙上前,在女尸的背部仔细查看。半晌,终于找到了一串极小的纹身,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了。
刘彤问,“这是什么意思?”
“摩斯电码,”钟家慕那张精雕细琢如同寒冰一样的脸,依旧面无表情。
摩斯电码?!听到这儿,一旁的席畅畅着实吃了一惊,钟家慕居然还会摩斯电码!这不是以前那些特工才会的特异功能吗?钟家慕他真的是现代人,而不是穿越来的?太让人吃惊了,他每时每刻都在刷新席畅畅的认知,就像一个黑洞,既危险而又神秘,会让人充满了好奇,忍不住接近。
周围的办公人员们也跟席畅畅一样,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与惊奇。有个办公人员忍不住问:“摩斯电码?凶手竟然还会摩斯电码?!”
刘彤也问:“凶手留下这个‘1’,难道是想传达什么信息?”
“凶手想传达什么信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钟家慕摘掉手套,脱掉白大褂,递到刘彤手中,淡淡地说,“查案不是我的工作。我能来看一眼已经是给你很大的面子了。”
说完他便转身,迈开长腿往前走。
刘彤连忙叫住他:“哎,你别走啊,虽然这不是你的工作,我们好歹兄弟一场,你也不帮我分析分析?”
钟家慕头也没回地答:“我只是律师,不是神仙,帮不了你。”
见他离开,席畅畅也对刘彤笑了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连忙跟了上去。
刚回到车上,席畅畅心中一阵澎湃,崇拜地看着钟家慕,便问:“你还会摩斯电码啊?”
钟家慕一边倒车,一边对她点了点头。
席畅畅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好厉害啊,这么酷炫的技能,我也想学,你可以教我吗?”
“你学来干什么?”钟家慕冷冷斜了她一眼。
席畅畅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让更多的人崇拜我啊。”
第十九章高冷给谁看?
钟家慕垂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用看怪物一样的神情打量了她半晌,冷笑一声,说:“如果是为了这个,我劝你还是别学了,你学不会。”
“为什么?”
钟家慕阴气沉沉却英俊无敌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沉声道:“因为你蠢。”
“你……”席畅畅脸色乍青乍白,额头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异常欢快,愤愤地反问他,
“如果我学会了呢?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方才还十分冰冷的钟家慕,嘴角勾起来一丝笑意:“赌什么?”
席畅畅想了半晌,说:“如果我学会了,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相反,如果我学不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钟家慕的眉毛挑了挑,难得地朝她轻笑一声:“一言为定。”
见钟家慕这么痛快地答应赌约,席畅畅一时有些怂,顿时有些后悔。她通常是血气上涌就不管不顾往上冲的类型,现在平静下来,发现局势非常不利于她。因为,她是个学渣,当年还是数学考十分那种……
摩斯电码这种东西,虽然跟数学没有沾边,但要靠记,她这么懒的人,要坚持下去委实有些不切实际。
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再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须知席畅畅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自己挖好的坑,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跳。
虽然感觉这个坑跳定了,这个赌看起来也必输无疑,但席畅畅也只能祈祷跳下去的姿势,不要太难看。
早上九点钟的光景,夏荷浮在水面,阳光从枝繁叶茂的树木间照射下来,一阵微风拂来,在湖面上投下粼粼光斑。
周一上班途中,席畅畅见地铁上的上班族们,眼中都充满着疲惫,不停地打哈欠。不知怎么,自己也有些困,一上午都浑浑噩疆。好不容易撑到了中午,她饭都懒得去吃,刚想趴在桌子上睡会儿,一下班就却又被赵翊凝拖去了餐厅。
端着餐盘坐在椅子上,刚往嘴里塞了一口糖醋排骨的赵翊凝,便对席畅畅笑得花枝乱颤,问:“你这几天都不联系我,难道没有什么向我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席畅畅微眯了下眼睛,笑着说,“不过……”
“不过什么?”赵翊凝诧异地问,“还有我的男神……”
席畅畅便凑到她的耳边,微声细语地把跟钟家慕发生的一切都托盘而出。
赵翊凝听了后目瞪口呆,惊诧地说:“什么?你要学摩斯电码?”
由于声音太大,这时,周围的同事都犹如约定好了似的,齐刷刷地转头来看席畅畅。
席畅畅尴尬地看了看周围的人,连忙用手捂住赵翊凝嘴巴,慌张地说:“小声点。”
“行啊你!”赵翊凝笑得异常欢快,“没看出来平常一智障小少年,骨子里竟然这么犟啊哈哈哈!
席畅畅无语了,朝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什么智障啊?我这是被逼无奈,好歹我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学习好吗?”
闻言,正在喝汤的赵翊凝,扑哧一声,把嘴里的汤全喷了出来。
席畅畅皮笑肉不笑,认真地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