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尽头的茅屋里，捋着袖子的姜初雪正用力的将面前的药材碾成粉末。

她身侧不远，一位穿着灰袍，面上遮着黑纱的妇人，正将分拣好的药草归拢。

“初雪啊，那个什么韩家世子，往后你少接触。”

妇人虽然黑纱遮脸，但露出的眉眼倒是清秀。

只是声音嘶哑，额头可见道道火烧的疤痕。

“娘，那可是个大金主。”

抓一把药凑到鼻尖闻闻，姜初雪轻笑道：“我算过，等年前每日给他补一回课，我就能攒出一百五十两白银。”

“明年开年，我们就能搬出这里了。”

看看四周，姜初雪低声道：“开春这里就潮了，不适合娘你养伤。”

姜初雪的话，让蒙面妇人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恨意，然后又化为柔和。

“傻丫头，你想人家的钱，人家可说不准想要你什么呢。”

瞪一眼姜初雪，妇人哼一声道：“那些武勋世家子弟，没几个不是心思龌龊的。”

心思龌龊？

姜初雪低头看看自己被大袍子遮住的身形，又抬手看看抹了药的手背，原地转两圈，然后醋着嗓子道：“娘，你看你儿子这样，人家图我啥？”

被提到儿子，妇人浑身一颤，将眼底的一抹情绪压下。

“反正你少与那小子来往。”

“一个武勋伯爵家的后辈，若不是我——”

话没有说下，妇人端起竹篓转进后屋。

姜初雪摇摇头，手上握着小药杵，开始捣药。

“死肥宅，死肥宅，要是敢打老娘的主意，我捣死你，捣死你……”

【死肥宅，不会真的像娘亲说的那样，对我有所图谋吧？】

【咦，难道这家伙真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干，我？】

巷口位置，剑光送到韩牧野脖颈前三寸时候，姜初雪心声中的“干”字刚出声。

“干。”韩牧野口中低语，抬起脚，一脚踹在身侧的夯土矮墙上。

“嘭——”

一尺半厚的夯土矮墙崩碎。

刺到韩牧野脖颈前一寸的短剑退了回去。

不是退，是被矮墙夯土撞回去的。

韩牧野没有转头，继续往前走去。

不用看，那位不过初入三品的刺客，身躯已经被撞烂了。

那一脚之力，超过三千斤。

巷口，老柯将手心的一颗圆润甲片收起，双目之中透着惊异。

“世子，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这种强，不是修为的提升。

这种强，是临敌应对的自然流畅。

这种强，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果然，伯爷说世子血脉里就是个杀将，真的没错。”

轻声低语，老柯上前几步。

半截断墙之后，夯土掩埋的身躯，早已断气。

快，狠。

狠到极致，绝不留手。

这样的人，不管是在江湖还是战场，都能比别人活的长。

“世子，长大了啊……”

前方，一根竹竿斜刺里扎向韩牧野的头颅。

“嘭——”

韩牧野一拳击在竹竿中间位置。

“啪——”

竹竿炸裂，化为无数片。

前方拐角，一位身形瘦小的黑衣人抓着被竹片炸裂的手掌，转身就逃。

“刺啦——”

一根竹片，穿过两道墙壁，将他的脖颈刺穿。

【哎呀，外面又是闹起来了。】

【这贫民窟真是不能待，吵死了。】

【还是死肥宅家的大宅子舒服啊，再养几个狗腿子。】

【为什么老娘穿越，又没系统，又没家世，实惨啊。】

“嘭——”

韩牧野隔着一道墙壁，将一位隐藏的黑衣剑客胸腹震碎。

那人腿脚一软，身体靠着墙壁，缓缓瘫坐，口鼻眼耳全是血涌。

“什么人——”

“咯吱。”

说话之人的脖颈，被韩牧野捏碎。

茅屋中，姜初雪走进昏暗低矮的内屋，将碾好的药末轻轻倒在一盆清水里。

然后她抄起清水，慢慢擦在自己的脸颊和双手上。

【嗯，这药膏没有伤到皮肤，还是白白嫩嫩。】

【哎，太白了也不好，这模样去学堂，就是穿着男装也让那些lsp流口水啊。】

【嘿嘿，死肥宅要是看到我这幅模样，会不会傻眼？】

小巷中，韩牧野前行的脚步顿住。

他似乎看到了昏暗的小屋中，清水里倒影的白皙娇美容颜。

两道身影悄然靠近，冰寒的剑光一左一右，刺向韩牧野的胸腹。

剑很快。

破风声，很轻。

这就很烦。

最美的风景被这烦人的剑惊扰，韩牧野心中有暴虐的怒火在焚烧。

“嘭——”

他回身一脚将一道身影踹出五丈外的青石板上翻滚，然后侧身一拳，击在刺向自己胸口的短剑剑脊之上。

“当”的一声，短剑碎成数段。

那持剑的手，连着手臂，指骨臂骨全都粉碎。

“啊——”短促的惨呼被韩牧野一个当头高劈砸断。

落脚位置，青石板碎成了粉末。

【哎呀，胸好疼哦。】

【真是委屈你们姐妹了，天天都要被这么紧紧裹着，赶紧出来透口气吧。】

【也不知道早上死肥宅有没有看到什么。】

【哈哈，真要看到了，就算是给这家伙的福利了。】

【嘶，好像又大了，上辈子怎么不知道，这个年纪，就能长这么大呀。】

最后一道黑衣身影在不远处夺命奔逃，韩牧野却有些愣神。

那白皙的起伏山峦与嫣红，让他挪不动脚步。

“刺啦——”

一道风声，奔逃身影应声跌落。

老柯踱着步子，悄然走近。

“世子，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顿了顿，他轻声道：“我再安排几位好手，定护住那位，姜处公子安危。”

韩牧野点点头，淡淡道：“我娘吃斋念佛，不喜欢见杀孽的。”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杀过人。”

轻轻抖落一下手臂，他看向老柯。

“明白，人是我杀的。”老柯低头道。

韩牧野满意的轻轻一笑，转身就走。

看着他走出小巷，老柯上前，脚踩在刚才韩牧野刚才踏着的地方。

粉碎的青石，直接掩没他的脚踝。

“起码五牛之力。”

老柯双目之中闪过精光。

“是天生神力，还是另有传承？”

“世子如此手段，不是今日显露，我竟不知。”

“这件事，要不要禀告伯爷呢……”

……

韩家大宅，韩牧野小心将怀里皮纸包裹的糖葫芦拿出。

“娘，这是姜处亲手做的。”

“叫糖葫芦。”

看韩牧野小心宝贵模样，苏红叶好笑。

一旁的桃红和绿柳上前，将皮纸拆开。

“啊，这——”

韩牧野呆呆的看着已经化成一团的饴糖，还有被挤压变形的山楂。

“咯咯，牧野真是有心了。”

“这糖葫芦，嗯，真是又酸又甜。”

“看不出来，这姜处还有这般心思，娘喜欢。”

苏红叶一边满脸笑意的将一颗山楂送入口中，一边将一份请柬送到韩牧野面前。

“御史台三县巡察使夏硕的诗会帖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