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卯大哥!

智多星温知随机应变,谢老当家横插一脚。

都比不上谢沉机智。

谢沉掐了一把宋皎糊满眼泪的脸蛋,面不改色地说出“我又活了”四个字。

实在是太聪明了!

宋皎还没回过神,看起来傻乎乎的。

谢沉再强调了一次:“卯卯,我又活了。”

宋皎傻傻的:“啊?”

“我又活了。”

“啊……”

“多亏了你的呼吸。”

旁边的朋友们都惊呆了,沉哥撒谎根本不脸红的。

还没等宋皎回过神来,朋友们又扯了扯谢沉的衣袖,提醒道:“沉哥,你爷爷过来了。”

谢沉有些无奈:“谁把他喊过来的?”

本来要在宋皎面前装死就够麻烦的了,现在连他爷爷都来了,又得应付爷爷。

更麻烦了。

朋友们互相看了看身边人。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忽然有一个声音弱弱道:“是我。”

谢沉沉下脸,看向声音的源头:“你……”他很快就弱了下去:“卯卯,怎么是你?我不是说别告诉我爷爷吗?”

宋皎小声道:“可是老师说,如果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定要告诉家长。”

“那你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你生病的第一天。”

谢沉:!!!

宋皎继续道:“你爷爷没有怪我和你打架,他还说他有办法治你的病,可是我等了好几天,他都没有给你请大夫,我好害怕你死掉。我昨天还去催他了,可是他说要等到晚上才可以把你复活,而且我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不然就没用了。”

谢沉震惊地看着爷爷朝鼓乐队做了个“收声”的手势,鼓乐声停下,谢老当家朝他走来。

他回头,试图寻求朋友们的帮助,但他的朋友们都害怕门神一样的谢沉爷爷,要他们在宋皎面前撒谎还行,要他们在门神面前撒谎,那是会出大事的!

朋友们都往后退。

“沉哥,时间不早了,我们想回去了。”

“沉哥,我们先回去睡了。”

谢沉眼看着朋友们都跑了,幸好他们还算有义气,没有跑回去睡觉,而是跑远了一些,躲在走廊后面看他们。

而这时,谢老当家也到了他面前,他在谢沉面前蹲下,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阿沉,我听卯卯说,你今天就要死了,你知道,爷爷平时有多疼你的,你要走了,爷爷实在是舍不得。”

谢沉张了张口:“爷爷,我已经……”

“不过现在好了,卯卯的爷爷说,我可以做卯卯的干爷爷。你走之后,爷爷有卯卯陪着,也不会那么伤心了。趁你还没死掉,我先跟你宣布一下,从今天起,卯卯就是我的干孙子、你的哥哥了。”

谢沉瞪大眼睛:!!!

他在意!

谢老当家搂住宋皎,把他往谢沉面前推了一把,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快,快喊哥哥。”

躲在柱子后面的朋友们有些看不懂了。

“怎么回事?谢沉爷爷为什么忽然说让卯卯给沉哥做哥哥?”

温知道:“谢沉爷爷知道沉哥在骗人,是故意的,要惩罚他。”

“可是沉哥肯定不会同意的,他最在乎这种事情了。”

“那可就由不得沉哥了。”

果然,谢沉不干了!

“爷爷,你要做卯卯的干爷爷没问题,但是我比他大,他属兔子,我属老虎,我是哥哥!我要当大哥!”

土匪寨谢沉少主绝不当弟弟!

谢老当家按住要冲上前的谢沉:“你比卯卯大不了几个月,辈分这种事情,爷爷来安排就好了。反正你都要死掉了,不用在乎这些事情的。”

他回头指挥自己身后的土匪们:“来,锣鼓重新敲起来,给我们沉哥送行啦!”

一群土匪都忍住笑,重新拿起锣鼓唢呐,在谢老当家的示意下,继续演奏还没结束的《上花轿》。

一曲结束,谢老当家带头鼓掌:“好!”

宋皎整个人都懵懵的,抬头看看他。

谢沉爷爷好奇怪啊,谢沉都要死掉了,他还这么高兴。

谢老当家扭头发现他在看自己,便蹲下身,拉住他的手:“来,卯卯也鼓掌。”

宋皎被谢老当家拉着拍了两下小手,还没反应过来,谢沉就跺了一下脚,翻出走廊,冲上前,要用手堵住唢呐口。

“停下!停下!”锣鼓声停下之后,谢沉转过头,大声道,“爷爷,我没要死!”

谢老当家故作疑惑:“你不是跟卯卯说,你被他打成重伤了吗?”

谢沉跺脚:“我复活了!”

“啧,复活可能不太稳定,万一你还是要死呢?还是让卯卯做你哥哥吧,啊,有保障,万一你死掉了,爷爷还有孙子。”

“我骗他的!”谢沉下意识就道,“我骗他的,我没要死!”

他话音刚落,走廊后面的朋友们心中一沉:“完了。”

他们同时看向宋皎,宋皎小脸煞白,圆圆的杏眼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很快就湿润了。

完了,这下真完了。

谢沉看着他的双眼,十分心虚,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谢老当家朗声道:“沉哥,你骗卯卯啊?你撒谎啊?”

谢沉看了一眼宋皎,还没看清楚他的表情,就赶忙移开目光。

他小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不是故意的?骗他五天了也不说实话。”谢老当家沉下脸,“混世魔王,我看你这臭毛病真是该改改了,作为一个小男子汉,怎么能为了一时取乐,去骗自己的朋友呢?”

这才是谢老当家的真正目的。

把他爱撒谎、爱捉弄人的臭毛病给改掉。

谢沉低着头,捏着衣袖,沉默许久,最后抬头看了看宋皎,翻进走廊,要拉他的手。

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宋皎就倏地收回手,反手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开了。

“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宋皎带着哭腔,说完这话,转身就走,谢沉顿了一下,上前去拉他,才抓住手,宋皎就“嗷呜”一口,咬住他的手臂。

“嘶……”谢沉的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了,但他还是忍着没喊。

“好了好了,不要打架。”谢老当家连忙上前,把两个小孩分开。

他把宋皎抱起来,放在肩上:“别生气,从今天起你就是谢沉的大哥了,以后你想怎么欺负他就怎么欺负他,别哭了,谢爷爷带你回你爷爷那里睡。”

他再指了一下谢沉:“让你娘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好好反省,禁闭五天。”

谢沉捏着手,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爷爷。”

他看着爷爷带着宋皎离开的背影,宋皎连头都不回,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了。

本来这件事情都快过去了,他都下定决心,以后都不骗宋皎了。

谢老当家带着宋皎和一群土匪离开之后,谢沉的朋友们也上前安慰谢沉。

“沉哥,没事儿的,卯卯又不会很小气。”

“你烤两个土豆给他,他就不生气了。”

谢沉显然心情不好,随便应付了他们两句,就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

“沉哥不会哭了吧?”

“当然不会,沉哥很坚强的,他三岁就不哭了。”

谢夫人早就在门前看完了全程,她把谢沉领回房间,给谢沉的小肉手包扎。抬头见谢沉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她戳了一下谢沉的额头。

“下次不许再骗人了。”

谢沉“汪”的一声就哭了,嚎啕大哭:“我再也不骗人了!”

门外的朋友们:紧急撤回刚刚的话。

*

谢老当家把宋皎带回宋爷爷那边。

这些天宋爷爷腿上的烧伤好多了,已经能下地了。

宋皎去的时候,他正和吴将军、柳先生坐在草席上说话。

大门敞开着,柳先生远远地指了一下:“哟,回来了。”

其余两个人都抬头看去,吴将军道:“啧,瞧卯卯这小脸耷拉的,肯定是被欺负惨了。”他转头看向宋爷爷:“你怎么不直接告诉他?”

宋爷爷没有说话。

这时谢老当家已经到了门前,他把宋皎放到门前,让他自己进去。

宋皎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一边哭着喊“爷爷”,一边朝宋爷爷跑去,一脑袋扎进爷爷怀里。

宋爷爷抱住他,刻意问道:“卯卯怎么了?”

宋皎拽着爷爷的衣襟,抬头看了看其他几位爷爷,有点不好意思承认,声音小小的,但还带着怨气:“我被骗了,谢沉骗我。”

“他骗你什么了?”

“他骗我说他要死了,让我喊他哥,还骗我的零食,还骗我的照顾。”

宋爷爷笑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被骗?”

宋皎抬头,理直气壮:“因为谢沉太坏了!”

“嗯,他坏到把你骗了五天?”

“也没有。”宋皎捏了捏爷爷的衣袖,“我有怀疑过的,但是他……”

“以后不要怀疑自己的怀疑,坚定一点。”

这也是宋爷爷的目的。

小孩子玩闹归玩闹,他不插手,事后点拨一下就好。

这时宋皎正拽着他的衣襟,试图往他怀里钻,把自己藏起来。

忽然,从他身后伸来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把他给拎走了。

“卯卯。”谢老当家把他放到自己面前,“这事儿是阿沉对不起你,干爷爷替他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啊。”

宋皎噘着嘴,又是还没说话,宋爷爷和吴将军同时开了口。

“你是谁干爷爷?”

“你他娘的是谁的干爷爷?!”

“卯卯啊。”谢老当家一脸无辜,“刚才宣布的,我好几个手下都听见了,阿沉都喊卯卯哥哥了,可不能反悔吧?”

吴将军立即就炸了:“你什么时候跟卯卯的两个真爷爷商量的?啊?我不同意!”

“就昨天晚上,昨晚不是说事儿,我问你俩了。”谢老当家转头看向柳先生,“老柳都听见了。”

柳先生别开脸,别问我,我没听见,我不懂。

吴将军问:“你咋问的?我怎么不记得?”

“就那样问的呗。”谢老当家清了清嗓子,“我说:‘老宋、老吴啊,这么些天,我看卯卯,越看越喜欢,我做他干爷爷怎么样?你俩要是不同意呢,就吱一声,你俩都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老柳给我做个见证。’”

吴将军起身按剑:“你是不是趁我和老宋睡着的时候问的?有你这样放火打劫的吗?”

谢老当家同样起身拿起自己的佩剑:“孩子面前呢,别动刀动枪的,太粗俗了。”

宋爷爷懒得理会他们,朝宋皎招了招手:“卯卯,爷爷带你去洗把脸,你看你哭的,小花猫。”

他同柳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起身,一同进了里间。

两个人坐在榻上,宋皎坐在爷爷面前的小板凳上,小黄狗坐在柳先生面前。

“啊——”宋皎仰着头,张大嘴,让爷爷用杨枝给自己刷牙。

柳先生观摩了一会儿,然后看向自己面前同样张着嘴的小黄狗。他撩起衣袖,拿起杨枝,也给它刷牙。

刷好牙,漱了口,宋爷爷又给宋皎洗了把脸,擦擦手脚。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宋皎又哭又闹的,早就没了力气,擦着擦着,就犯困了。

宋爷爷要把他送到床上去睡,他又不肯,一定要黏着爷爷。

没办法,宋爷爷只能拿了个小毯子把他包起来,让他睡在自己身边。又怕烛光晃他的眼睛,便只留下一盏蜡烛,用手掌挡住他的眼睛。

宋皎和小黄狗都迷迷糊糊的,隐隐约约听见爷爷和柳先生压低声音在说话,外面还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

老土匪和吴将军在外面打架,房里倒是安宁。

柳先生说:“土匪寨里就是这样的,你待久些就习惯了。”

宋爷爷笑了一下,低声应了一声:“嗯。”

柳先生又道:“你心里也别有太大的坎儿,有的时候,率直的人,比那些玲珑心肠的人,更好相处。”

宋爷爷点了点头:“对。”

“你比我还好些,你想想我,好好的江北大儒当着,家大业大,桃李满天下,结果就因为谢沉要开蒙,老土匪把我给弄过来了。”柳先生“哼”了一声,“我偏不遂他的意,我就把谢沉教成个文盲。”

宋爷爷笑道:“师兄又说笑了。”

这时候,宋皎挥着手说梦话:“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此师兄,非彼师兄。

柳先生与宋史官是在一起念过书的。

宋爷爷回头拍拍说梦话的小孙孙,扭头对柳先生道:“师兄,反正是要给外面那个占便宜了,我做主,让你先做卯卯的干爷爷,压他一头。”

“嗯,也行。”

“师兄不是也有一个孙子吗?被人称作江北神童的那个,怎么没带过来?”

“老土匪给小土匪选伴读,我怎么敢把他带过来?留在家里了。”

两个人再说了一会儿话,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停了,才出去看看。

四个人重新在草席上坐下,身后的屏风上,拆了山水画,换了一张舆图,各色兵器乱堆在一边。

这几天他们就是这样过的,谈谈治国,说说战事,累了就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从晨光熹微,到月色朦胧,秉烛夜谈。烹煮茶水之时,水雾弥漫,他们便在书卷与兵器堆叠之间,谋定天下。

半夜的时候,在里间睡觉的宋皎恍惚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找不见爷爷,一手提着小黄狗,一手拖着小毯子,推开了里间的门。

宋皎揉着眼睛,困意十足地唤道:“爷爷……”

这时,房间的正门也被推开了,谢沉抱着被褥,站在门口,看起来精神得很,瞧见宋皎,顿了一下:“爷爷,我睡不着。”

只能在草席上铺了褥子,两个小孩并排躺在上边,盖着被子。

谢沉转头看了一眼宋皎,翻个身抱住他,要跟他说话。宋皎却闭着眼睛扭过头,背对着他睡觉,绝不跟他说一句话。

可是谢沉一定要跟他说话,抱他抱得死紧,宋皎使劲挣扎。随后系统也加入战场,小黄狗扭着屁股,挤进两个人中间,努力把谢沉给挤开。

离我的宿主远一点!

谢沉搂着宋皎,一直到宋皎睡着了,才小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已经知道错了。”

宋皎当然没有听见,哼唧着道:“谢沉,讨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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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小小年纪就开始了追妻火葬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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