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仙草(27)

“你胸口的玉坠是从何而来?”骆浚在施法时注意到,那玉坠子曾有红芒闪过。

箐禾用手碰了碰玉坠,大约是因为她体温高的缘故,玉坠子上头也有了淡淡的热意, “是我降生时便带着的。”

等灵气在周身运转一圈后,箐禾睁开双眼, 屈膝跪下, 给骆浚行了个仙界对长辈最高规格的礼, “多谢仙君恩德。”

骆浚找了张椅子坐下, “是你自身机缘罢了。”

骆浚点了点头,并未细问,只是觉得那上头的气息似乎有一点点儿的熟悉。

他给箐禾一枚药丸,要她服下。

箐禾这空档也没工夫怀疑这么多, 她到现在也还没从那痛楚中缓过神来。

箐禾复又闭上眼, 调动灵力, 这回,她震惊地发现,体内原本枯死的脉络居然多了两根, 有灵气可以在其中流转。

虽然比她原本的灵力流转慢上一些。

药丸服下后,她整个人要舒服上不少。

骆浚说:“你试试调动灵力。”

骆浚见她这般痛,都没有落下一滴泪来,想到自家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女儿, 微微有些心疼这孩子。

这一下子,便使得两根经脉复生?!

每次进碎星楼的仪式总是格外隆重,以往箐禾总是作为旁观的一员,看着那些弟子受礼,如今自己也站在了台前,她微微扬起光洁的下巴,莞尔一笑。

这笑容虽不浓艳,却有倾国倾城之感。

“你不光脉络枯死,神魂也不稳,今日虽修复了你的经脉,势必会给神魂带来一定程度的损伤,早些回去休息罢。”

说着,骆浚便去隔壁房间陪骆姯了。

箐禾还沉浸在脉络复生的喜悦之中,虽则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告诉她要好好休息,但她回到自己院落的第一件事却还是调动灵气修炼。

在修炼的同时,箐禾也在等一个消息。

终于,十日后,她等来了殷墟的通知。

在主殿汇合,为进碎星楼做准备。

在她旁边,骆姯的眸色一变再变,她用袖口掩住下半张脸,斯文地咳了几声,那些一时被箐禾美貌迷了眼的弟子这才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要说骆姯不愧是女主,运气就是好,原本在年考中排名第四的她,因为谈谷的意外出局,反而拿到了进碎星楼的名额,叫一众弟子好不羡慕。

待殷墟将一长串的重要事件交代完毕后,箐禾等三人终于来到了碎星楼前。

站在古朴而庄严的门前,感受到楼内蕴藏的蓬勃灵气,他们的心都忍不住躁动起来,周围弟子已全不见踪影。

碎星楼乃是仙界藏宝之地,有仙人直至陨落都无缘见它一次,所以谈谷在失去进楼资格时,才会那样崩溃。

原本身体未恢复全的骆姯,受到这灵气的滋养,面色也变得红润不少。

殷墟将他们三人带到门前的一块石台前,示意他们将手放置其上。

“闭眼。”

箐禾闭上眼睛的瞬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阵眩晕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消失不见。

她睁开双目,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她进来了。

在进楼之前,曲梓特意将打听到的有关碎星楼的消息告诉箐禾。

那时候她才知晓一些关键,没有人知道碎星楼楼高几层,每个人进去被传送到哪一层,全看楼本身的意愿。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虽进了碎星楼,出来时得到的都是低阶法器,那是他传送的地点不好。

换言之,进楼也看一点儿的运气,更看楼是否承认他。

三人同时将手放置在石台上的,此时箐禾已看不见另外二人。

她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才迈开步子朝前方走去。

箐禾本来以为这碎星楼既然是仙界这么多年的藏宝地,好东西定然不会少,可如今她面对这略显空旷的室内,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憋屈。

她也不知道传送至了哪一层,居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算什么事儿?

箐禾将这一眼能望尽的地方好好搜寻了一圈,连脚下踩着的地砖都没放过,愣是什么宝贝都没找着。

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传送到最底层的空楼层了!

不过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在个不起眼的拐角处,她发现了一个小木梯。

这倒奇了怪了。

曲梓分明告诉过她,传送至哪一层,便只能取哪一层的宝贝,这小木梯怎么好像在告诉她,还能再往上去?

箐禾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木梯。

果真,在她快要碰到木梯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传来,她本能地缩回了手。

这时,无窗的楼内诡异地刮起风来,箐禾顿时觉得身后好像多出了个人来,她一扭头,差点没被吓死。

方才还空荡荡的室内,多了个席地而坐,胡子花白的老头儿。

这老头儿古怪得很,身上所着衣物是纯白的,发须亦是全白,更怪的是,他的发须似乎还在不断地生长,像是有生命力一般,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快要爬满整个室内。

箐禾不敢碰地上的发须,只得不断后退,待到身子紧紧贴着墙壁时,发须终于停止了生长,那老头儿也渐渐睁开了双目。

“老朽等了万把年,居然等来了个乳臭未干,修为低微的小丫头……帝神,您莫不是在坑我罢?”

后头半句话带着委屈的话,低到不能再低,只有老头儿自己听见。

不过前头的半句,箐禾却是听得清楚。

纵然只是听这位说了句话,她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老头儿的对手。

就连在殷墟身上,她都没有感受过如此恐怖的灵力,仿佛一根发丝就能将她碾碎。

而且自他出现后,整个空间当中的灵气暴涨到了一个临界值,就说箐禾这种经脉不通的人,都感受到自己全身的毛孔打开,舒适得不行,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不管不顾地就地修炼起来了。

“前辈。”箐禾壮着胆子与老头打了个招呼。

碎星楼内是没有危险的,她想这多半是某样法器修成人形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缕发须缠上了她的脚踝。

那细细的发须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箐禾整个人便悬浮在了半空之中,虽没有什么难受的,但终归是不踏实,她蹬了蹬腿,道:“前辈,您这是何意?”

老头儿眼睛闭上一瞬后又睁开,反复几次后,他“咦”了一声。

“前辈,能否将我放下来?”

这回老头儿没装聋作哑,那些布满整间屋子的发须开始缩回变短,而后箐禾面前就出现了一位正常一点儿的老人家。

老人家绕着箐禾看了一圈又一圈,而后竟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她跟前,“这么些年,我终于将您给盼来了。”

箐禾哪里受得这样的大礼,还是一位老人家行的,她当即把人扶起来,一脸懵,“前辈,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原书里头原主到死都没进过碎星楼,箐禾也实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老头儿抹了把泪,“帝神的嘱托老朽不敢忘,至今仍好好地保管在此处。”

帝神?

箐禾心噗通狂跳起来,这是什么情况,在这本小说里头,是有一位早已陨落的帝神,不过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中而已,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过。

据说那位上古帝神法力无边,几乎等同于创世神一般的存在,他留下的东西不多,但每一样出世,都引发过一番动荡。

箐禾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帝神”二字。

她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见眼前一道金芒,光芒并不刺眼,但她的视线落在上面就再也移不开。

这是一枚造型精巧的铃铛,个头不大,颜色有别于别的铃铛,细看似有七彩霞光。铃铛的周身遍布着繁杂的花纹,铃舌来回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此乃名为融清,能融世间污浊,清万千邪祟,在我身边保管了万万年,如今终于等到你了。”

箐禾似被定在那处,一瞬不瞬地看着铃铛,当她终于抬手想触碰时,一道亮光从她的眉心钻入,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目,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任何烦恼,鸟语花香,处处是生机,处处是欢笑。

她正走在一条白玉石所铸的路上,耳畔有风,鼻尖有香。

箐禾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随着她高兴而高兴。

她大约是要去见什么人,带着雀跃,脚步越走越轻快,紧跟着便小跑起来,然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有生命力的胸膛,而后能感觉到温热的鼻息,还有很轻的一声哼笑。

可明明箐禾离这男子只有咫尺的距离,却偏偏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跑这么快作甚?”男子道。

箐禾听见自己说:“今日是我生辰,我是来讨生辰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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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过最痛楚的一段时间后, 周身的灼热总算开始退散,,箐禾睁开眼, 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她抬了好几次手,才勉强将眼前的汗给擦干净。

她入定修炼,袖中的蚊香不知何时爬了出来,蜷缩在一旁,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是在守着。

眨眼便是三日后,这几日,箐禾感受到了经脉对身体的重要性,从前用灵力拎一桶水都感觉够呛,现在她一次性运个三五桶不在话下;从前的阵法顶多支撑一盏茶的功夫,现在已经可以支撑一个时辰,修为上的进步不可谓不惊人。

他本只是尝试将她一根经络复生,谁想阴差阳错之下竟成了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