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偏殿的气氛本来就极其凝滞，寒气肆虐，此处又没有生地龙，殿内的众多女眷有些已经开始受不住。

但是皇帝并没有松口让众人离去的意思，若是凶手没抓到，那她们还得继续留在这里。

秦娆退到了施太君和虞氏身边。

施太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秦娆小声安抚，“祖母，我没事。”

此地不是交谈的地方，纵使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归衍和裴砚回来了。

“回皇上，草民查看过福安郡主的情况，郡主七窍流血，血渍发黑，容颜极速老去，中的应是‘红颜枯骨’。此毒通常是用在胭脂水粉中，抹了有毒的脂粉，容色会突然变得艳丽，容光焕发，丑女变美人。”

姜皇后道，“本宫今日还夸福安比往日更娇艳，没想到……”

归衍接着道，“此毒会在两到四个时辰发作，毒发时七窍流血，脸上有明显的蜘蛛纹，容颜迅速老去，正是应验了‘红颜枯骨’这个名字。”

想到福安如今的模样，皇帝也不忍心。

康平长公主更像是是被刺激到了，哭天抢地，“我的福安，颐儿呀！是谁这么狠心对你痛下毒手？还用此等狠毒的毒，把你变成这个样子！”

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尽然，福安的尸首显然比长公主还要苍老。

满头银发，脸上有了皱纹，七窍都流着黑血，触目惊心。

此时禁军统领顾时谦穿着一身银色冰冷的盔甲走了出来，“皇上，卑职仔细搜寻过怡和殿，贼人没有任何留下任何踪迹和线索。”

秦娆垂下眼眸，怡和殿内的脚印，夜墨澜掩盖了，但是蜂蜜的气味浓郁，不好遮掩，好在那里偏僻，今儿风又大，应该是将那气味吹散了。

今日也没有下雨，地面都是干爽的，他们几个都没有留下脚印，否则禁军统领不可能没有任何发现。

就是没有发现，皇帝的脸色才更难看。

他的外甥女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毒杀了，还没有蛛丝马迹可循，叫他如何不气？

归衍摇头，“福安郡主是毒发身亡的，陛下可以让人去查看郡主身上是否有其他伤痕。若是没有，对方就只是用了毒。”

福安郡主到底是女子，身份又尊贵，归衍和裴砚是不敢乱碰她的尸首的。

皇帝便让两个年长的嬷嬷去检查。

康平长公主跌跌撞撞的追了过去，生怕她们笨手笨脚惊扰了的福安。

隔壁传来了康平长公主的痛哭声。

那两个嬷嬷红着眼眶回来的，“回陛下，郡主身上并没有任何外伤。”

那就是毒发身亡无疑了。

孙院正道，“依归神医所言，毒发是在中毒后两到四个时辰，郡主是何时入的宫？”

极有可能是在宫外就中毒了。

归衍提醒，“此毒是下在脂粉中，可以检查福安郡主今日所用的脂粉。”

皇后便叫了翠屏，“你素来是伺候福安的，她今日所用的何脂粉？”

秦娆看了六皇子一眼，只见他依旧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冷笑。

翠屏没想到竟然是胭脂水粉有毒，红着眼眶恭敬的回答，“郡主今儿用的是内务府制作的胭脂，熏的是百和香，抹的是……是秦姑娘送给郡主的香膏！”

她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突然激动了起来，“前几日郡主去睿王府探望七殿下，正巧碰到秦姑娘在给七殿下医治，郡主早些日子听三公主说起秦姑娘自个调制的香膏对皮肤很好，抹了脸就水嫩嫩的，便跟秦姑娘要了些，秦姑娘还赠了一香囊的香丸。”

翠屏在人群中找到了秦娆，指着她厉声道，“是你，是你给郡主下毒！郡主用的脂粉都是内务府定制的，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用了你的香膏香丸就出事了！”

秦娆表情冷静不见丝毫慌张，“三公主和玉璇郡主也用了我的香膏，怎么没事？”

“你和郡主有嫌隙，你记恨郡主刁难你，针对你，所以你要报仇！”

“这只是你以为的。”

归衍没想到此事还牵扯到了小师妹，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

皇后想到秦娆送给自己的那些香水香丸，顿时心里膈应了。

“要证明秦姑娘是否清白，只需将福安用的脂粉香膏拿来查验便是。”

皇帝正有此意，让顾时谦带人去长公主府取证物。

方才秦娆迟迟未到已经惹得皇帝起疑，如今又再次被卷了进去，想要洗清自己，恐怕不容易了。

至少这是忠毅侯夫人等人的猜测。

她抿着嘴，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连声音都因为太激动而微微颤抖。

“秦姑娘今儿献了香水香膏给皇后娘娘，还有不少贵女都得了她的香水和香丸，为了安心，还是让裴太医和归神医查验，用起来才能放心不是？”

皇后的脸色有点难看。

白蕙仙等得到香水香丸的人，此时都恨不得把那东西给扔了。

若是秦娆真的在上头下毒，她们岂不是变成福安郡主那样？

美貌固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

秦娆心一沉。

她今天特地来打开市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此肯定影响到店铺的开张。

三公主甩袖，显然生气了，“秦姐姐的香膏香丸才没有毒呢。我和璇姐姐用了都没事，秦姐姐的香膏比珍珠膏还好用，你别血口喷人！”

忠毅侯夫人道，“臣妇也没说秦姑娘的东西有毒，只是以防万一。”

“你就是故意中伤秦姐姐！”

秦娆拉着三公主，“三公主莫要跟她一般见识，心思不纯的人看什么都带有目的。但忠毅侯夫人说的没错，以防万一，查验过了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贵女们恨不得她这么说，纷纷将从秦娆那里得来的香水香丸什么的都拿出来，让归衍和裴砚一一检查。

秦娆冷着脸，站姿如松，面上没有任何惊慌。

夜墨澜的表情很冷，一只脚刚跨出去就被景王拽了回来。

景王朝他摇头。

“四哥！”

显然是在压抑体内的怒火，声音都带着几分火气。

“你去了也没用，此事你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