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殿是夜墨澜在宫中的居所。

景王进来时，秦娆正在给夜墨澜输液。

“七弟怎么了？”

“身体突然不太舒坦，秦娆为我医治，已经好很多了。”

景王看懂了夜墨澜朝他递来的眼神。

“宫中传来消息，福安殁了。”

秦娆沉默了片刻，“我没能救她。”

她当时还跟福安说有她在一定不会有事的，可她却没有做到，她解不了福安身上的毒，甚至……

“她不仅中了毒，体内还有蛊虫，我没有发现，没能及早将蛊虫引出来。”

夜墨澜竟然不忍心看她自责的模样，“这不是你的错，你想救她的，就算没有你，她迟早也会毒发身亡，你知道她中毒，你已经尽力救治了。”

景王忍不住看了一眼弟弟，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秦娆还是忍不住自责，“我自以为擅解毒，医术不错，却救不活她。”

“大夫又不是神仙，不是任何病都能治，你擅解毒，但蛊毒，你见识得少，解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难得睿王殿下竟然如此善解人意。

景王点头，“秦姑娘，这的确不怪你，怪只怪那个狠心对福安下毒下蛊之人。”

秦娆吸了一口气，提起精神来，“王爷，事情办妥了吗？”

“嗯。”景王递给她一个香囊。

秦娆打开，里头装的正是她之前给福安的香膏和香丸。

香膏已经用了一些，香丸就剩下六粒。

“已经按照姑娘所说，替换了剩余的香丸，香膏也刮去一些，替换回这一盒。”

“多谢王爷。”

秦娆从药箱里拿出手套戴上，拿起香丸放到鼻尖闻了闻，被夜墨澜一把打掉。

“这香丸若是有毒，你闻进去岂不是也会中毒？”

“七弟说的没错，秦姑娘你太大意了。”

“抱歉，我只是一时心急。”

她重新检查香丸香膏，这回特别小心谨慎，片刻后得出了结论。

她面色沉沉，“都被动过手脚，香丸浸了毒，香膏被抹了一层毒粉，都是同一种毒，正是福安郡主所中的红颜枯骨。就是不知道福安所用的脂粉和熏香有没有问题，若都没有，那……”

福安暴毙，必定会严查，到时候查到她给福安的香膏香丸有毒，她肯定要凉。

秦娆郑重的朝景王福身行礼，“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秦姑娘客气了，本王信你，你不会毒杀福安。”

“感谢王爷的信任。”

要是景王不信她，就不会帮她将有毒的香丸香膏换回来，她必死无疑。

景王摇头，“姑娘太客气了。你聪慧，当机立断，本王只是尽了举手之劳，能帮到姑娘，是本王的荣幸。”

夜墨澜在心里默默的画圈圈：其实本王也能做到的，是她没有跟他开口。

秦娆在察觉到福安中毒时，就已经隐隐猜到自己被人当成棋子设局，毒杀了福安，再将祸水引到她身上，她便请求夜墨澜帮忙将福安约去偏僻的宫殿解毒，能解了毒最好。

但她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两手准备。

她用了景王给她的第一个承诺，让景王从她的药箱里拿了新的香膏香丸，去了长公主府，将福安用过的香膏香丸替换掉。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毒就下在这两种东西里面。

“开阳潜进福安的房间时，有四个人潜伏在四周，身手不低。”

开阳是景王的侍卫，武功极高。

夜墨澜分析，“应是下毒之人，为了不让证据丢失。”

证据，就是被下了毒的香膏香丸。

“开阳和摇光尚留在公主府，以免那几人再下手。”

即便将有毒的脂粉换了出来，为了避免出错，那几人说不定会再下毒。

景王下了结论：“秦姑娘，你的对手很棘手。”

秦娆加了一句：“他身份还不低。”

能轻轻松松给福安下毒下蛊，还有得力的下属盘桓在长公主府都没人发现，对方的确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

景王起身，“福安暴毙，父皇大发雷霆，禁军已经封锁了皇宫的各个出口，务必要抓住凶手，大家都被拘到了永安殿，你们速速随本王过去。”

“好。”

路上景王还提醒秦娆，“此前皇后已经在长乐宫赐宴，秦姑娘没到场，又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父皇肯定会审问，姑娘要想好如何回答。”

进宫给皇后拜寿的女眷，此时应该已经都到永安殿了，秦娆却迟迟没有出现，而且众人都知道她和福安有嫌隙，指不定已经在猜疑她了。

“还得仰仗睿王殿下帮忙作证。”

秦娆这话还挺不客气的，其实也有丝丝威胁在里面。

福安死的时候，他们俩都在场的，他敢不为她开脱，那她同样也能将他扯进来。

夜墨澜黑了脸，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真要对她不利，就不会帮她去约福安了。

正如景王所言，永安殿此时聚集了所有今日入宫拜寿的女眷，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在，就连珍贵妃和几位有身份的妃子都来了，围了一堆人。

那具从荒凉偏殿抬回来的尸首，经康平长公主的辨认，证实就是福安郡主周颐。

康平长公主差点哭晕过去。

太后得知了消息，气急攻心，皇帝摆驾去慈宁宫，宣了太医诊治，又安抚了她几句，保证抓到杀害福安的凶手，太后的脸色才稍微好一些。

从慈宁宫出来，皇帝就直接来了永安殿。

皇帝看了福安的尸首，也是气得脸色铁青，立即宣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进宫彻查缉凶，封锁了各个出口，这里的人暂时一个都不许出宫！

另外让太医院院正和裴砚过来查验福安中的是什么毒。

福安郡主七窍流血而死，一看就是中毒身亡。

她的模样还苍老了许多，这对康平长公主和皇帝来说，都不太能接受。

皇帝没看到景王睿王的身影，“老四和老七呢？”

“儿臣不知。”

竟然没一个得知这两人去了哪里！

皇帝威严的声音问道，“去把他们俩叫来！还有谁没来？”

忠毅侯夫人大着胆子，“回皇上，平南侯府的秦三姑娘不在。”

诚意伯夫人附和，“皇后娘娘赐宴时，秦三姑娘也不见踪影。”

永宁侯夫人装鹌鹑，她不想当出头鸟，虽然也很讨厌秦娆，有这两人出来指证就够了，不少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