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很快就到了。

冰雪消融，天气回暖，可到底还是有些春寒料峭。

距离沈玉姝失踪，算起来，已经过了十天。

夜墨澜比她早两天出发。

景王派了武功高强的侍卫护送归衍去和睿王汇合。

威远侯接了皇上的旨意，领兵去清水县剿匪，实则是暗地里调查太平村和邻近的几个村子被屠村的惨案，希望能查到蛛丝马迹。

这消息，都是景王透露给她的。

景王没有离京，他要盯着京城的动向，以免在他和夜墨澜都离京时，京中发生动荡。

几个皇子的夺嫡斗争还没有白热化，但私底下小动作不断。

今天五皇子党派的官员捅了七皇子党一刀，明天七皇子党揭秘五皇子党贪污受贿，被御史弹劾，把你的党羽拉下来，再顶上自己的下属。

大皇子多多少少也被牵扯了进去。

而科举会试，也是各方人马拉拢人才的时机。

春闱分为三场，一共九日，二月初九开考。

这九天吃喝拉撒都要在考场里，每个人单独一小间，中间用墙隔开，晚上也只能睡在狭窄的床板上，旁边是恭桶，没到时间不能进出。

考试作答是在这个地方，吃饭也是，可见环境有多么不好。

这封闭式的科考，没有良好的身体和心理素质是坚持不下去的，有些考生因为太过紧张，往往坚持不到第九天，甚至可能刚开考就晕倒了。

虞氏给儿子准备了厚实的大衣和暖被，还有文房四宝，收拾得十分妥当。

秦怀瑾经历过多次考试，在去年秋闱时摘下了乡试的桂冠，成为举人，而且还是榜上头名的解元。

“母亲不必担心，儿子能照顾好自己。”

会试时不允许带书童，凡事亲力亲为，秦怀瑾还好，他不娇生惯养，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虞氏红了眼眶，“母亲知道，你一直是个独立自主的孩子。”

她只是想尽母亲的职责。

这些年，她跟随侯爷在边关，留下长子在京城陪伴老太君，没有尽到母亲和儿媳的责任，她心里有愧。

秦娆来了清风苑。

她拿出三个瓷瓶递给秦怀瑾，“大哥，我给你配制了些药丸。”

“肚子不舒服时吃一颗蓝色瓶子的药丸。”

科考十分严峻，总会有些心怀不轨的想暗中陷害别人，尤其大哥才名在外，就怕有人在吃食里下泻药什么的。

“白色瓶子是驱寒丸，夜里寒凉，虽然有伯母准备的衣被，但还是以防万一，冷的时候就服用一颗。绿色瓶子的药丸可以提神，恢复些许体力。”

秦怀瑾郑重地接过，“多谢娆娆，我都记下了。”

有了娆娆的药，他心里更有底气。

秦娆笑了笑，“我在这里祝大哥高中，金榜题名！”

“借你吉言。”

第二天就是二月初九，天刚蒙蒙亮，秦怀瑾就出门了，秦怀逸亲自护送他去贡院。

秦娆没有去送，她怕秦怀瑾有压力，在心里默默祝福就好。

“大哥的同窗应该都有去参加科考吧？”

她缩在松涛苑，和老太君闲聊。

“嗯，你施珩表哥今年也下场，程阁老的嫡孙也去了，倒是顾三公子没参加科考。”

顾时卿和程蕴都是秦怀瑾的至交好友，顾时卿偶来来侯府找秦怀瑾切磋棋艺，程蕴倒是极少来，反正秦娆穿书后，就从来没见过他。

“顾三应该不想走科举的路子。”

“那天和阮老夫人聊了几句，定国公已经安排好了，让顾三去兵部历练。”

定国公是纯臣，从来不参与皇室斗争，只效忠皇帝，历任定国公都会兼任兵部尚书，统领兵部。

老太君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秦娆的亲事。

“你大哥的两位好友，你都见过吧？”

秦娆摇头，“顾时卿倒是熟悉，那位程大公子，没什么印象了。他和大哥交情很好吗？不曾见他上过侯府，大哥似乎也没去找过他。”

“那是程阁老的嫡长孙，仪表堂堂，是个谦虚的孩子，品行不错。原本啊，祖母也有考虑过他的，那孩子，祖母还挺喜欢的。”

秦娆心生警惕。

“祖母您别说笑了，我和他不熟，再说了程阁老那样的世家，会让他嫡长孙娶我这样的？”

她要是平南侯的女儿，倒还好说，但她不是，父母又生死未卜，程阁老岂会看得上？

老太君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们娆娆哪里不好？能娶你是他的福分。”

在祖母眼里，自家的孩子当然是最好的。

“祖母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你未来的夫君待你好，婆媳没有矛盾，翁姑和妯娌好相处，你平平安安的，祖母也就放心了。”

秦娆的心一紧，感觉祖母话里有话啊。

老太君看秦娆对亲事没有兴趣，又想到睿王的殷勤，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罢了，再看看吧，不急于一时。

“祖母，大哥的亲事您怎么看？大哥今日已经下场考试了，他肯定能高中的。”

“你怎么就知道会高中？”

“大哥才思学敏，那么聪明，肯定能中。”

本来亲事是不会同小辈说的，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大哥的亲事，哪轮得到妹妹来提意见？

别人家的姑娘一说到亲事两字，早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秦娆却没有这种自觉。

老太君也没觉得和她说有什么不妥。

“你伯母和我提过，觉得程阁老的孙女还不错。”

“程敏？”

“祖母觉得呢？”

“那日你及笄，我见过那姑娘，进退得宜，端庄大方。”

“那天不是来了很多姑娘吗？”

老太君挑眉，娆娆这是不喜欢程敏？

“林太傅的女儿清丽娇俏，才学肯定不差的，礼部尚书的孙女看上去比较活泼，至于翰林学士的嫡孙女……”

“那柳曼柔祖母就不用考虑了，人家只想做景王妃。”

老太君颔首，她本来就没考虑过柳家，那毕竟是景王的外家。

“祖母觉得荆寒梦如何？”

“镇国将军荆家，倒也不错，那姑娘看上去直爽，不愧是将军的女儿。”

“听说她喜欢舞刀弄枪，练就一身武艺，还想上战场杀敌呢。”

老太君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