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衍看着不省人事的夜墨澜，低声道，“我还是头一回看他受这么重的伤，之前寒火毒发作，他的身体也没有这么糟糕。”

秦娆沉默不语。

“我这师弟命可真苦，明明是龙子皇孙，本应过着尊贵优渥的日子，却从小就被抱去道观养，道观日子清苦，他又是个药罐子，能勉强活到这个岁数，全靠运气。”

秦娆再次替夜墨澜把了脉，脉象沉迟，若有若无。

“皇子又如何？出身尊贵，但是承受得更多，有些甚至还没来这世界看一眼就没了。”

别说皇室，勋贵世家，争权夺利，哪家没有一点龌龊事？

像平南侯府这般团结有爱的家庭，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归衍点头赞同她的看法，豪门腌臜事，他见过的也不少。

“小师妹打算如何将蛊虫引出来？”

“得先确定是什么蛊才好下手。”

“要不要等这三天过了再说？师弟如今的身体，经受不住蛊虫反噬。”

“我是想等，但下蛊之人，等得了吗？”

归衍的脸色顿时冷凝下来。

秦娆走过去开了门。

景王和秦怀逸就在门外，不仅如此，还多了几张秦娆没见过的面孔，就连重伤的南风南星都拖着病残的身体过来守着。

“秦姑娘，七弟的情况如何？”

“伤口已经处理了，毒也解了，暂时没有大碍，但接下来的三天是关键。”

秦娆皱眉看向景王，“沈玉姝在何处？”

“水牢。”

“我要见她。”

秦怀逸不解，“娆娆见她作甚？那女人，死了都便宜她了，就应该将她碎尸万段！”

“睿王的体内有蛊虫，你们说，找到夜墨澜时，她就在旁边，那么睿王种的是哪种蛊虫，她肯定清楚。”

“本王亲自去审。”

“像他们这种间谍，死鸭子嘴硬是不会轻易说的，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她手里的毒药很多，就不信撬不开沈玉姝的嘴巴！

地牢那种地方阴森又诡异，秦怀逸亲自陪秦娆走一趟，景王还派了心腹侍卫开阳和摇光陪同。

沈玉姝被关在水牢里，双手被铐起来，整个人浸泡在水中，有水源源不断地从上面灌下来，等到水将这座水牢灌满，她就会溺水而亡。

狱卒将她从水牢里弄了出来。

沈玉姝穿着鹅黄色百蝶穿花的窄袖襦裙，裙子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瘦窈窕的身材，她浑身湿漉漉，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妆容早已花得不成样子，面容斑驳，眼窝深陷。

她没有失去意识。

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一双深蓝色的鹿皮靴，缓缓仰头，看到了秦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是你？”

秦娆蹲下来，伸手掐住了她纤细的下巴，“惊喜吗？”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哦？”

“你来找我，想必已经知晓了。”

“哟，变聪明了？”

沈玉姝冷哼一声，即便自己一身狼狈，可却还是装作老神在在的样子，“想知道睿王中了什么蛊？可惜，我不想告诉你。”

秦娆也不着急，右手不知何时拿了一把手术刀，在手中转了几下，接着就朝她的脸割下去。

沈玉姝疼得尖叫。

猩红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滴在她那身漂亮的裙子上，晕染开了朵朵血梅。

秦怀逸慌忙去抢秦娆手里的刀子，“娆娆，这种活让我来就好了，你别伤着自己。”

他是一点都不想让娆娆碰沈玉姝这女人的。

就算要行刑，换成他或者别人都行，别脏了娆娆的手。

秦娆的手术刀玩得贼溜，怎么会伤着自个儿？

她知道二哥是不想让她动手，那她就如二哥的愿好了。

她盯着沈玉姝那张白玉无瑕的脸，“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脸为什么会突然就变得完好无损，如今总算知道原因了。”

她用手挥了挥，“难怪呢，一股腐尸的气味。”

沈玉姝身体一僵。

“最近这恶臭的气味是不是越来越浓了？而你，只能用熏香来遮盖。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玉姝死死地瞪着她。

“这么美的脸，要是变成腐肉，一点点的腐蚀掉，最后只剩下一张人皮，那就是名副其实的画皮美人了。”

“不可能的！”

秦娆轻笑，“种在腐尸堆里的花儿，的确可以快速恢复容貌，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用的时间久了，身上就会散发出一股腐尸的气味。最后，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就会像那些腐烂的尸体一样……”

秦怀逸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恶心的东西？这操作也太那啥了。

他仿佛都能闻到沈玉姝身上的恶臭味。

沈玉姝抱着头拼命摇晃，“别说了，别说了！”

秦娆就是个魔鬼！

自从遇到她，她就不停地遭遇挫折，被主人厌弃，被睿王退亲，被当做弃子丢弃。

即使这次将她送到夜墨澜身边，她也隐约猜到，主子已经放弃了她。

否则为何给夜墨澜种了蛊，却又不治好他呢？将他扔在阴湿的地牢里自生自灭，主子这是要她陪着睿王一块死！

其实她不介意的，反正都要死了，能和喜欢的人死在一起，她也甘愿。

秦娆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给夜墨澜种的是什么蛊，说！”

沈玉姝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说，我就捏碎你的喉骨。”

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疼，沈玉姝望着秦娆，突然笑了，笑容阴森森的，看起来格外渗人。

秦娆收回手，捏住喉咙，沈玉姝说不了话。

“反正我都要死了，你那么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此时的沈玉姝已经接近癫狂，她还仰头大笑，“秦娆啊秦娆，你不是自诩医术精湛无所不能吗？这回怎么连一只小小的蛊虫都解决不了？”

秦娆冷冷地看着她。

她却以为自己的话刺激到了秦娆，面容狰狞，“都想要我死，好啊，杀了我啊，不过，只要我一死，睿王也没命了！我喜欢他，在黄泉路上也好作伴，这样，挺好。”

“让我来猜猜，给夜墨澜种的，是子母蛊吧。”

沈玉姝一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