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秦怀瑾休沐。

秦娆被他的小厮青松请到了清风苑的书房。

秦娆推门进去时，就看到兄长伏身在案桌上写字。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仔细端倪着眼前的如芝兰玉树的兄长，心情顿时美丽了起来。

果然欣赏美好的人能调节心情呢。

“娆娆，站那儿做什么？快过来看看我的字。”

秦娆步履轻盈走了过去。

雪白的纸上用隶书字体书写着一首诗词，正是她去年在府里念过的那首《水调歌头》，她当时也就吟唱了一遍，没想到大哥竟然把它都记下来了，默写得一点都没错。

不愧是大才子、状元郎，不仅脑子聪明，记性还那么好，真是让人……欣赏啊。

“不错，已经有韵味了。”

“还只是不错，看来还是不行。”

“大哥，这才几天，你就能把隶书写得这么好，真的很好了。”

她从皇宫回来那晚，就将皇上交代的事说与兄长听了，秦怀瑾自然责无旁贷，跟着她谦虚地学写字，满怀骄傲的同时又感慨妹妹太过辛苦，年纪小小就习得一身好医术，更把字练得这般好。

娆娆在读书上的天赋只怕比他还要高，若她是个男子，说不定早就建功立业了。

“娆娆，这首诗和前几天你宫里作的那首《送别》，把君子社的人都给折服得五体投地，已经疯狂在京中传阅开来。他们还知道这两首诗能吟唱成曲调，还想到府上听你一唱，被我拒绝了！”

他妹妹又不是伶人，岂能随意在外男面前唱曲？这对娆娆来说是极大的侮辱，虽然他知道那些人并没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大哥想唱吗？我教你啊。”

“不了。”

他是想听娆娆唱曲，可他却不会去学，这像什么样？

“这两首诗其实唱成曲调真的挺好听的，要不改天我去找两个伶人，传授给她们，让她们将这两首曲子传播出去，成为脍炙人口的歌曲也不错。”

“不行！”

让娆娆去教授伶人唱曲，成何体统？

秦娆耸耸肩，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大哥既然不答应她也就不坚持了。

她其实算不上是个勤快的人。

秦怀瑾和她说起朝廷的事，“皇上想推行新字体，如今你抄写的那首诗贴在翰林院里头，让大家争相临摹学习。京中都已经传遍你自创字体被皇上欣赏的事。”

“这字体不是我自创的，不过偏巧我会写。”

秦怀瑾从来没询问过她从何而来，只是不停地从她身上发现新鲜事物，总觉得这个“妹妹”十分神秘，天赋异禀，能力卓绝，好像什么都会。

秦娆有些沮丧地垂下肩膀，“要是早知道会惹出这么麻烦的事，那天就不应该跟姜芙置气的，害我现在不好收场。”

秦怀瑾不由得失笑，伸手轻轻在她头上敲了敲，“如今外头都传你是才女，你倒是觉得麻烦，不知多少人羡慕你呢。”

“才女不才女的我不在乎，就是别把麻烦整我身上就行。”

说着她眼睛一眯，“大哥，我可是把这几种字体都交给你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是我的代言人了，我可不会管的。”

代言人的含义，秦怀瑾不太理解，但大约能猜到字面的意思。

“你呀！”无奈之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外头传来小厮的敲门声，“公子，程大公子来了。”

“知道了，请他过来吧。”

小厮的脚步声顿时跑远了。

秦娆眼神闪了闪，“程大公子可是那位探花郎？”

“正是。他对你自创的字体也很感兴趣，和我约好今日休沐过来一同习字。正好你也在，给他指点指点。”

秦娆撇撇嘴，要是顾时卿还好，程蕴，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眼珠子转了转，“大哥，你知道伯母有意相中这位探花郎的妹妹给你当媳妇儿吗？”

秦怀瑾眉头皱了皱，“竟有此事？”

“哎呀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啊？我看伯母对她挺感兴趣的，每次见面态度都十分热情，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表现得可亲切了。大哥，你对程姑娘是什么感觉啊？”

秦怀瑾拧眉思索了下，脑海里还是没有出现这个程姑娘的容貌，忍不住摇头，“此事我会与母亲说，你别管了。”

秦娆看他对程敏似乎没有印象的样子，忍不住满意地点点头。

“大哥，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娆娆……”

“大哥这儿不是有我的字帖吗？我也把诀窍都告诉大哥了，你们两位都是大才子，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小女子教啊？如今不过时日尚短，假以时日，字肯定写得比我还好看。再说了，我和他又不熟，待在这里很奇怪。”

虽然有大哥在，不会惹出什么闲话，可她就是不想和程蕴待在同一片空间。

想想都会窒息。

秦怀瑾也不好勉强她，只得送她到书房门口，看着紫苏跟在她身后，这才放心。

书房就在清风苑里，要出去，只有一条路。

秦娆还是不可避免地和探花郎程蕴打了个照面。

今天的程蕴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直裰，身材颀长，眉目俊朗温润，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头上束着白玉冠，面如冠玉，眉如刀裁，谦谦君子，仪表堂堂。

程蕴朝她作揖，“秦三姑娘有礼。”

按理，秦娆得福身回礼，可她却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冷冰冰地喊了一声“程大公子”，然后步伐不停地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察觉到身后头来的目光，秦娆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脚步走得飞快。

程蕴和玉王，同样的恶心。

别看他文质彬彬，长相又好，有不少女粉，可实际上却凉薄自私得很，他和大哥走得近，就是想套近乎，想说服大哥为玉王所用。

玉王城府深，谋算深，身后又有程蕴这个智囊，两人狼狈为奸，把朝廷搅成了一团浑水，在后来除掉五皇子和姜家之后，枪口就对准了睿王。

她讨厌玉王，同样的，对玉王身边的谋士程蕴也着实不喜。

得找个机会和大哥说说，让他少和程蕴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