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姜芙做出的判决，皇后和姜家很快就知道了。

姜碌从御书房出来，背部有些佝偻，他看到了站在外头等候的叠翠。

叠翠上前，恭敬地行礼，“国公爷，娘娘有请。”

姜芙怀孕的事被爆出来后，姜皇后就坐立不安，得知皇上召见了父亲，更是如坐针毡，便派了心腹叠翠过御书房等候，她要立即知道结果。

姜碌去了坤宁宫。

姜皇后看着父亲比之前又苍老了一些，满头银丝，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父亲！”

“皇上把芙儿贬为五皇子的妾室，永不扶正。”

皇后惊得后退一步。

“蓉儿被赐给玉王，你大哥被调去太常寺任少卿。”

皇后脸色一变再变，“皇上生气了。”

闹出这样的丑闻能不生气？

皇上亲自赐的婚，结果本该是老六的媳妇，却私下和老五勾搭，还怀了身孕！

姜家还要赔上一个姜蓉给玉王。

而皇后的大哥，承恩公世子姜博从正三品的户部侍郎，降为四品太常寺少卿，且太常寺是掌宗庙礼仪、礼乐的，和掌管银钱户籍的财政部户部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皇上这是要将姜家从户部踢出来。

只怪姜芙闹出这样的事，正好给了皇上动姜家的机会。

“父亲，芙儿不能和澈儿成亲，他们根本就是……那孩子也不能留！”

姜碌的眉宇间染过一抹厉色，“皇上没有处死芙儿，还留她一条性命，就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要是诞下男孩，便是皇太孙！”

“澈儿的亲事还有一个多月，父亲，找个机会把芙儿送出京，她绝不能留在澈儿身边，否则后患无穷。”

姜碌摇头，“此时更不能轻举妄动，外头多少人盯着姜家，要是芙儿出了什么事，那件事，只怕瞒不住！”

越是不让姜芙和五皇子在一起，就越惹人怀疑。

这次将姜芙怀孕之事捅出来的人，正躲在暗处盯着姜家，伺机而动。

姜碌隐隐觉得敌人很强大，不好对付，如果此时姜家再闹出点什么动静，把姜芙偷偷处置了，只会给那人一个弄垮姜家的机会。

此事事关姜家的倾覆，绝不能操之过急。

皇后脸色一白，“当年那些人，不是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吗？”

安胎的郎中、接生的稳婆，还有那晚参与进来的侍卫和宫女，都被悄悄处理干净了。

哦，不，还有几个知情人。

皇后的心腹叠翠、姜碌的心腹，但他们都很衷心，这么多年一直都守口如瓶。

只不过，最能保守秘密的，还是死人！

“现下该如何？”

姜碌的眼底满是隐忍，“芙儿的事已经闹大，反正她已经怀了五皇子的孩子，倒不如顺从皇上的意思，先将她送入肃王府。等风头过了，再想法子把她……”

姜碌越发后悔没有在知道孙女怀孕的第一时间把她送走，或者……

杀了！

如今再动手，只会让皇上猜疑。

皇上手里有一支很厉害的暗卫，万一他出动暗卫去查当年之事……

姜碌不敢想。

“那怎么能行！她和澈儿是……”

“那又怎样？五皇子喜爱芙儿，他会想方设法保护芙儿，娘娘应该知道怎么做。”

姜碌走之后，皇后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她想不到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很想弄死姜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省得给她、给姜家招惹祸端。

以前有多喜欢这个侄女，如今就有多憎恶。

可她为了顾全大局，还得装作欢天喜地，期待孙儿的降生。

她叫来叠翠，“去，把上次得来的那斛东珠、两匹流光锦和那套宝石头面送去承恩公府。”

姜芙被贬为妾，外人肯定看轻她，她这个做姑母的，必须得给侄女撑起面子，哪怕心里极为不愿，恨不得把姜芙给撕了！

五皇子得知了此事，急匆匆跑去承恩公府，还带了不少安胎滋补的好东西。

血燕、鱼胶、灵芝人参等，像不要钱似的往姜芙面前送。

他遣散了奴仆，一把将姜芙抱在怀里安抚，“芙儿，你别难过，如今只是暂时的，等将来我登上那个位置，我就是天下之主，到时谁还敢阻拦我封你为后？”

父皇的旨意下了又如何？

说什么永不能扶正，等将来父皇驾崩，他是九五之尊，凡事不都是他说了算？

难不成他还会怕一个死了的人？

姜芙红着眼眶，“表哥，我相信你，我等着你让我风风光光的那天。”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肚皮，“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姜芙的母亲周氏在外头死死地忍着，脚步跨出去好几回，终究还是缩了回来。

她浑身都在颤抖，嘴唇都被她咬出了血。

好不容易等到五皇子出来，周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复杂、酸涩、心痛。

五皇子对周氏这个舅母向来尊重，以为她是为了表妹的事伤心，缓和着语气说道：“委屈芙儿做妾室，芙儿难免会难受，还请舅母多多劝说，莫要伤了身。”

每次听着他喊舅母，周氏就心如刀割，百般不是滋味。

“王爷请放心，芙儿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那就有劳舅母了。”

“王爷客气了。”

五皇子刚走，姜六娘姜蓉就跑到姜芙的院落大闹一场。

姜蓉只比姜芙小几个月，是姜芙二叔的女儿，她有心上人，是母亲的娘家侄儿，也就是她的表兄，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且两家早就说好，等她及笄就成亲。

姜蓉还有半个月就及笄了，表兄也早就准备好了聘礼，就等着及笄那日上门提亲。

可她现在却因为姜芙，被赐给了玉王那个纨绔！

她红着眼眶大骂姜芙，“你不要脸勾引五皇子，珠胎暗结，却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顶替你的锅嫁给玉王，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祖父的心更是偏到旮旯去了，明知道她有议亲的对象，却不为她着想，明明府里还有几个没有成亲的，怎么就轮到她？

姜蓉越想越气，不顾一切冲上去薅姜芙的头发，尖利的指甲抓破了姜芙的脸，像疯子一样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奴仆立即上前来拉开两人。

好在姜芙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姜碌听说了此事，一怒之下禁了姜蓉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