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越是和她相处，每一次的见面，他的心就深陷一分，直到前段时间有事出了一趟京城，在那段难熬的时日里，她是他支撑过来的信念。

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音容笑貌，她生气的样子，沉着冷静的样子，言笑晏晏的时候，他终于发现，秦娆这两个字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只要想到他，日子就好像变得不那么难捱了。

但思念却如潮水汹涌，他越发迫切地想回京，想见她。

他不是不知道七哥对她的态度生了变，可他却告诉自己，七哥不见得会喜欢秦娆的，七哥那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

他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回了京城，就向秦娆表明自己的心意，然后上门提亲。

可昨日在皇宫门口，让他看到了七哥对秦娆的态度，他当时心里一个咯噔，后来想起她还没有定亲，七哥就算对她也有想法，可事情还不是没定下来吗？

让他认清七哥对秦娆的心思，是在昨天傍晚那场打斗上。

七哥对他用了十成的功力！

要不是他武功好，身手敏捷，最后肯定被七哥揍成猪头。

其他事情他可以退让，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不想退，最起码要试着去争取，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接受。

若是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他又怎么配喜欢秦娆？

“秦姑娘，我……”

夜天湛紧张得攥紧了拳头，轻咳一声，“你尚未定亲，我还有机会的吧？”

秦娆其实已经猜到他这次约她出来的目的了。

“世子人中龙凤，身份尊贵，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已经是金吾卫的将军，如此年轻有为，肯定有不少姑娘倾慕世子吧？”

夜天湛心慌慌，“秦姑娘，我并没有和任何女子有暧昧，我……”

“我知道世子是个坦荡荡的君子，我信得过世子的为人。可是世子，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种，我并不是适合你的那一个。”

他这是被拒绝了？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你若是想继续行医，我绝不会阻拦，母妃是个开明的人，她对你的医术赞不绝口，还说有机会想见一见你。”

夜天湛怕她再次拒绝，飞快地说着，“我不会沾花惹草，成亲后，我只守着你一个人，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世子……”

“还是说你其实更喜欢吟诗作对的才子？我其实也可以的，我的丹青还不错，七哥还曾经夸过我……”

秦娆对他屈膝行礼，“今夜会答应世子的邀请，就是想和世子说清楚，秦娆不想耽误了世子，还请世子不要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这世上好姑娘很多，老实说，我其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世子这样光风霁月的人，该配这世间最好的姑娘。”

夜天湛喉结滚动，酸涩的滋味涌了上来，难受得他瞬间红了眼眶。

原来她答应他的邀约，是为了要和他说清楚，拒绝他的心意，亏他之前还高兴了很久，以为她肯给他机会。

他刚开口就被拒绝了。

可他要是不说，她是不是就假装不知道？

“可在我心里，你就是那最好的。”

秦娆：“……”

船舱里头，三公主频频看向外头，好几次想跑出来看，都被玉璇郡主摁住了。

秦怀瑾还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公主稍安勿躁，娆娆自有分寸。”

“可是……”万一秦姐姐被湛堂兄给拿下了，七哥怎么办？

秦怀逸却是老神在在，“其实，两位都是堂兄，不都一样吗？”

娆娆要是真嫁入皇家，三公主左右都是要喊一声嫂嫂的。

“那能一样吗？”

“说的也是，娆娆又不是非要嫁他们俩其中一个。”

秦怀逸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让娆娆嫁给睿王，睿王那家伙三番五次来找娆娆，如今有了端亲王世子，就该给他一点危机感，省得以为娆娆只能嫁给他。

秦怀瑾横了弟弟一样，示意他闭嘴，嫌还不够乱？

秦怀逸撇撇嘴，心里不甘，可到底没有再说话。

外头，夜天湛艰难地开口询问，“是因为七哥，你喜欢上七哥了对不对？”

秦娆回头和他对视，“对。我喜欢夜墨澜。”

夜天湛的眼睛更红，“其实我早该猜到的。”

她和七哥见面的机会比他要多的多，隔三差五要为七哥解毒，两人朝夕相处，七哥又是那样风姿绰约的人，她岂会不心动？

他早已心动，却忽略那抹心动，没有刻意出现在她面前，若是他比七哥早一步，她喜欢的人，会不会就是他了？

“世子，我不值得，放下吧。”

“好。”如果这是她想要的话。

夜天湛望着水面上倒影的光影，眼眶红得滴血。

他昨晚还和七哥说了他还有机会，他会和七哥竞争的，七哥还劝他不要执迷不悟，他不死心。

可这才过了一天，他就知道自己的执着和不甘都是多余的。

七哥喜欢她，她也喜欢七哥，他们是两情相悦。

而他，又算什么呢？

突然冒出来破坏他们俩感情的阻碍吗？

秦娆转身准备去船舱，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世子，今晚我很高兴，谢谢。”

“嗯。”

秦娆的心情有点沉重，她没想到夜天湛会对她有这意思，之前见到他，他都表现得温和，看不出什么异样。

前世被她拒绝的人很多，她也从来不会在乎对方的感受，都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事后也不会有任何愧疚。

可夜天湛，却让她于心不忍。

大概是他太好了，这样美好的人，总是舍不得去伤害。

秦娆觉得自己挺残忍，可又不能不这么做。

如果不说清楚，放任他深陷进去，对夜天湛才是真的残忍。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人这一辈子要经历很多，情伤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久了，伤口自然就会愈合了。

秦娆回到了船舱。

玉璇郡主没看到兄长，大抵已经猜到了。

秦怀瑾伸手摸摸妹妹的头，无声地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