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一如秦娆想的那般无趣。

皇帝先是做了个年终终结，然后安排好的舞姬就上来献舞，底下的大臣和皇子们吃吃喝喝，顺便欣赏舞姬妖娆的身段，娇艳的脸蛋。

桌上的饭菜都凉了，秦娆也没什么胃口，就倒了杯清酒抿了一口。

她歪坐在那里，手肘撑在桌角上，吊儿郎当地看着美艳的舞姬。

夜墨澜捏了捏眉心。

“娆娆。”

“嗯？”连嗓音都带着几分性感和慵懒。

夜墨澜喉结滚动。

“她们有我好看吗？”

怎么就一直盯着那群舞姬呢？

秦娆砸吧着嘴，“这不一样。女人的身段怎么能和男人相比？你怎么连这个醋都要吃？”

她喜欢俊男，也喜欢美人。

夜墨澜不喜欢她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哪怕对方是女人。

他想霸占她所有，让她眼里只看得到她。

他剥了颗葡萄送到她嘴边，秦娆毫不扭捏地张嘴吃了。

他蜷缩着手指，被她的舌头不小心碰到，只觉得浑身都酥麻。

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他会忍不住用力亲吻她。

“今晚可能会大事发生。”

“哦？”秦娆感兴趣地抬头看着他。

秦娆正想问是何事，一身红衣的玉王就站了起来，“回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宫宴已经进行到一半，歌舞换了一首又一首，大家也都看腻了，正好玉王站了出来，大伙都很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皇帝手一挥，舞姬就退了下去。

“说吧。”

玉王看了一眼姜皇后，“此事关系到皇家血脉，还请父皇容许儿臣传几个人关键人物进来再细细回禀。”

皇帝拧眉，“关系到皇家血脉”这句话都说出来了，他不由得面色一沉。

“准了。”

皇帝身旁的姜皇后蓦然抬头，对上玉王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老六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姜皇后立即朝父亲看过去。

姜碌面色沉静，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向来掩饰得很好，不愧为首辅，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无法看穿他的内心。

他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酒。

众人面面相觑，有种不祥的预感，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秦娆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夜墨澜的肩膀上，“玉王要出大招了。”

姜家的泼天富贵，到头了。

除夕，除旧迎新呐。

玉王找来的人，是二十年前参与了皇后狸猫换太子一案的一个婆子，以及那个诊断出皇后怀孕，为她安胎的太医的族亲。

姜皇后看那婆子的脸，觉得很陌生，自己应该不认识。

另一个中年男子，她也不认得。

想到当年参与此案的知情者，如今坟头草都不知多高了，皇后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也许此事不是针对她，她必须要淡定，不能自乱阵脚。

玉王向皇帝拱手行礼，然后说道：“父皇，这是陈氏，这位是林南林太医的侄子林诏。”

陈氏是谁，皇后并不关心，可她听到林南这个名字，血色瞬间从脸上退去。

林南便是当时为她诊断出喜脉，一直为她安胎的太医，后来为了不让此事泄露出去，知情者都杀得差不多了，林南死了，连他的家人她也没放过。

可如今冒出一个林南的侄子来！

玉王也不打算卖关子，今天这事他有十成的把握，且他借着除夕宫宴，朝廷重臣都在，势必要把姜家扳倒。

那姓陈的婆子头一回见到圣颜，哆哆嗦嗦的地跪下去，畏畏缩缩的，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玉王的脸上还算温和，加上他又天生一副魅惑众生的脸，他安抚那婆子，“不必害怕，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皇上，其他的不用担心。”

陈氏不敢和他对视，只匆匆瞥了一眼，随即垂下眼眸。

上面那是皇上，她要是不说实话，肯定会被砍头。

她哆哆嗦嗦地开口，“奴婢陈氏，青州人氏，和丈夫在京城谋生，做点小生意。奴婢有个老乡在承恩公府谋了份差事，在姜大夫人面前挺有脸面。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她突然和奴婢说……”

陈氏的老乡叫月娘，在姜大夫人身边做事，管着针线房的活儿。

那会陈氏刚被诊断出喜脉，月娘就找到了陈氏，和陈氏商量，若是将来她生下个男孩，就把孩子交给她，她出五千两银子把孩子买走。

陈氏和丈夫虽然在京城谋生，可生活拮据，过得并不如意，且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肚子里怀的是第三个。

月娘其实也不敢断定陈氏肚子里的是男孩，可陈氏先前生的两个都是儿子，说明她有儿子缘，这第三个，指不定就是男孩。

陈氏没有立即答应，她回家和丈夫商量，丈夫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五千两，对穷苦人家来说那就是一大笔巨款，反正他们又不缺儿子，卖了一个能挣五千两，能在京城买个院子，还能做点别的生意。

月娘要的是男孩，陈氏也如愿生了个男孩。

只不过陈氏后来没有等到月娘拿五千两银子来买儿子，等来的却是丈夫和儿子的死讯。

陈氏当时带着刚满月的孩子去邻居家串门了，刚好躲开了这一劫，她不知是谁如此狠毒要了丈夫和儿子的命，她顾不上别的，急忙收拾东西连夜带着儿子逃亡。

月娘当初没有细说是为谁买的孩子，陈氏再也没见过月娘。

陈氏说完，一旁的林诏开口了。

他从怀里掏出折叠好的绢帛，态度恭敬，“皇上，这是叔父罹难前写的血书，辗转了好几趟才送到家父的手中。家父看了血书，连夜带着我们搬离了京城，以免招来杀身之祸。而叔父一家十五口，葬身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皇帝一开始没明白陈氏所言，不懂她指出那月娘买自己的小孩有什么目的。

直到他看到了林南的血书。

姜皇后就在一旁，听到血书两字，她眼皮一跳，虽然正襟危坐，眼神却不停地往皇上手里的血书瞟。

林南将姜皇后当初是如何威胁利诱他撒谎，让他诊断出皇后有喜脉，甚至定时给她请平安脉，直到“孩子”生产，一一写了下来。

皇帝得出了结论。

姜婉当初并没有怀上龙子。

她怀孕并生下皇子，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