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一封一封血书和陈氏的供词，是不能断定姜皇后当初是假怀孕，并且混淆皇室血脉之罪。

血书可以随便找个人来写。

陈氏的供词也可以是提前准备好的，毕竟陈氏其实并没有见过姜大夫人，都是月娘在暗中牵线。

可月娘早就被灭口了。

当初参与此事的人，除了几个心腹，其余人都被灭口，甚至还斩草除根，连林太医的家人都不曾放过。

陈氏要不是跑得快，她也早就沦为刀下魂了。

皇帝面色阴沉，看了血书之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问罪，而是看向玉王。

玉王筹划了这么久，不可能只拿得出这点站不住脚的证据。

伺候姜大夫人的一位老嬷嬷，被玉王策反了。

这位老嬷嬷说起来还是姜大夫人的乳娘，陪嫁到姜家，这些年一直在姜大夫人身边伺候，如今她人已年迈，姜大夫人有意让她享福，还照拂了她的家人。

玉王拿捏了邱嬷嬷的命脉，用她的子孙来逼迫她，她若是一日不说实话，每天就从她的孙子身上卸下一样零件下来。

比如手、脚、耳朵，或者是眼睛之类的。

邱嬷嬷试过自尽，可玉王不会让她死，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儿子饱受折磨，想死都死不了。

且玉王点明了这其中利害关系。

姜皇后假孕生子之事，迟早会被揭穿的，到时候别说姜家护不住她，姜家株连九族都有可能，识相的就招供，还能换子孙一条生路。

于是邱嬷嬷在孙子被剁掉一根手指头之后，就忍不住全招了。

姜皇后看到邱嬷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哆嗦着唇，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邱嬷嬷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姜皇后的脸。

“老奴邱氏，叩见皇上。”

她的声音粗哑，嗓子像是被粗粝的沙子磨过，让人听了相当难受。

昭武帝大概猜到老六闹的哪一出，看到血书他已经心中有了猜疑，如今不过是缺少了证据。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有意隐瞒，朕决不轻饶！”

邱嬷嬷先前陪姜大夫人进宫，是见过圣颜的，可见过归见过，天子威严谁不憷？

邱氏嗓子受损，说得很慢。

“老奴是姜大夫人的乳娘，陪嫁到承恩公府。二十年前，不，应该是二十一年前了，皇后娘娘回府省亲，彼时姜大夫人正巧被诊出喜脉，皇后娘娘便和姜国公密谋策划了惊天大事。”

姜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乱了阵脚，绝不能！

她朝坐在下首不远处的父亲，父女对视了刹那，她顿时镇定了下来。

有父亲筹谋划策，肯定不会有事的。

如今得想法子让邱氏开不了口。

姜碌的确有了解决之策。

他在宫内也是有眼线的，他本来想利用太后来制作混乱，然后趁机把邱氏灭口，可他的人刚踏出大殿，就被玉王的人暗中给控制了起来。

姜碌表面淡定，实则是在等慈宁宫那边传来消息。

可他等到邱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完，都没有等到自己的人回来。

姜碌闭上眼睛，知道大势已去。

姜家，要完了。

邱氏身为姜大夫人的乳娘，这些年暗中替姜大夫人出谋划策，知道不少隐秘之事。

当年姜国公想利用姜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为皇后借势，这事她也参与了。

“姜大夫人生产之时正是酷暑，便借着要避暑提前了两个月去了承德山庄，之后皇后娘娘也抵达了承德山庄。姜大夫人发动时，皇后娘娘也恰好临盆了。

按照她们规划，等姜大夫人生了儿子，就把孩子交给皇后娘娘，假装是皇后娘娘生的龙子。如若姜大夫人生的是女儿，就让月娘去她老乡生的儿子抱过来养。

姜大夫人如愿生了儿子，孩子被抱到了皇后娘娘那儿，姜家对外称姜大夫人诞下死胎。再后来，老奴暗中发现当初参与此事的稳婆、丫环婆子全都糟了难，月娘也死了。”

邱氏知道姜国公是要灭口，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她立即到姜大夫人面前表忠心，死也不会说出去。

“姜大夫人不忍心杀老奴，看在老奴奶过她的份上，留老奴一条性命，但是却在老奴的饭食里下毒，把老奴的嗓子毒哑了。老奴如今能开口说话，多亏了一位神医。”

那神医，秦娆不用猜，肯定是玉王身边的毒老子。

“皇后娘娘当初根本就没有怀孕，那位林太医被她收买，事后便被灭了口，老奴还听说，林太医一家都死光了。”

邱氏匍匐在地，“老奴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还请皇上明鉴。”

诸位大臣目瞪口呆，像是听了天方夜谭，全都惊呆了。

姜皇后再也忍不住大声呵斥：“你放肆，竟敢栽赃陷害本宫，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竟敢污蔑本宫，来人，拖下去杖毙！”

邱氏浑身颤抖，“老奴不敢妄言，当初皇后娘娘身边的叠翠也参与了此事，老奴若有半字假话，天打五雷轰！”

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整个人被乌云笼罩。

众人有种暴雨欲来摧毁万千的不好预感。

“传叠翠！”

叠翠是皇后的心腹，这些年帮着皇后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她被传到大殿中，得知当年五皇子一事露了馅，先是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叠翠自是不会承认，一口咬定皇后娘娘当初就是怀的龙子，五皇子出生时她也在，不可能会有荒谬的事情发生。

姜皇后内心暂定。

只要叠翠不认，父亲那边肯定也不会有问题。

当初她就劝过大嫂除掉邱氏，毒哑嗓子有什么用？如今反水的就是邱氏！

姜皇后眼眶泛红，“皇上，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小六，致使他出此下策污蔑臣妾，臣妾不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看着皇后表演的秦娆：“……”

玉王应该还有招的，不然他是如何扳倒姜皇后，扳倒姜家的？

果然，玉王又出招了。

“父皇，当初林太医还留了为母后诊断的脉案，儿臣找了神医参考，那神医说，母后服用过绝子汤，不能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