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勇敢
赵穗穗突然开口说这些话,无论是宋萌萌还是姚安娜都有些没想到。
不过却也不得不说,赵穗穗这话还真的是直入重点。
所以顾文攀的举动,算是爱吗?!
如果他真的爱那个小姑娘,又如何会因为杀人的是他妈妈而选择了隐忍?!
可如果他不爱的话,那这么多年的自我放逐与毁灭,又是为了什么呢?!
宋萌萌其实也说不清楚。
她只是一只小貔貅而已!而她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也不过是通过食梦貘了解到的事情真实的样子而已。
而就像宋萌萌她们之前所打算的那样,现在事情还真的朝着她们所希望的方向在发展了。
至少顾家夫妻这会儿是真的被宋萌萌讲的故事给吓傻了!
别人不清楚,可是他们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个女孩子所讲的,就是当时事情的全部经过!
林慧兰一直觉得,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将当时发生的一切给忘记了!
可是现在经过宋萌萌一提,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午后,闷热的天气,黏腻的鲜血,还有那双一直到最后都不曾闭上的双眼……
她其实也不想的!
林慧兰发誓,她当时真的没有想要杀了那个小姑娘的!
虽然觉得那是个居心叵测的妖精,勾引得她曾经那么听话懂事的儿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人品她好话讲尽,也不见他有半点儿听劝的意思。
那丫头学习好有什么用?!
她那个家庭,以后怕是一堆烂摊子还在后面?!
她儿子本来能有大好的前途,可是现在,却因为这样一个丫头而绊住了脚!她这个当妈的如何能甘心?!
一开始,她就是想要吓唬吓唬她,给她一些教训。
可后来,那丫头说什么要报警,她哪里还能让她活?!
那样的小贱人,就该死!
看,她儿子就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心神,她一死,她儿子不久立马回到了以前那样听话的时候了吗?!
最后,儿子也还是选择了她不是吗?!
没关系的!
既然当初能够瞒下去,那现在,肯定也一样可以!
“我没做错,当初那个死丫头一直缠着我们儿子,本来错的就该是她,她才是那个该死的妖精!”
林慧兰紧张起来就越发的口没遮拦,即便是旁边有顾明东劝着,她此时却反而越发的亢奋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盛夏的午后,她将一切刻薄的,恶毒的词语宣泄到那个无辜的小姑娘身上的时候。
“您说够了没有?!”
然而最终让林慧兰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的,却不是一直守在她旁边开口苦苦相劝的顾明东,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的顾文攀。
就像之前那个老太太对宋萌萌她们描述的那样,顾文攀现在整个人看起来状态是奇差无比。
整个人瘦骨嶙峋的就像是一具披了人皮的骷髅!
可偏偏他的那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他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因为太过惊愕一时间竟忘了出声的林慧兰与顾明东:“刚刚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什么?!”林慧兰愕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的开口,不过很快,她就从惊愕转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文文,你,你愿意和妈妈说话了?!”
这么多年了,从决定隐瞒那件事情开始,无论她耗尽多大的心血与努力,她的儿子都不曾再开口与她说半句话。
如果不是有以往的接触,她真的以为,她的儿子是个哑巴!
他断绝的一切与外界的联系,不出门,甚至连房间都很少出来!
一开始,林慧兰也恨过也骂过,哭过闹过威胁过,甚至有一次她都在顾文攀的面前割腕了,可这个曾经连她咳嗽一声都会忍不住过来关心她的儿子,却对那汩汩涌出的鲜血无动于衷……
最后,她也是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接受这个儿子已经彻底废了的事实!
可是即便心里有了这样的判断,但是哪个做母亲的会真的相信自己的儿子,曾经那么优秀的儿子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废物,这样残酷的事实呢?
所以在心里,林慧兰一直觉得他的儿子只是暂时想不通,在和她怄气罢了!等到他想明白了,体会到了她这个做妈妈的苦心,一切就都会好的!
看,现在这她期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回心转意,不就让她等来了吗?
“她说的,是真的吗?!”
顾文攀却对林慧文的激动视而不见,他只是冷冷的盯着她,固执而坚决的想要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么多年,其实他一直在等,等着毛毛如梦。
可是从那之后,一次都没有!
他一直以为,是毛毛在怪他,也确实,毛毛是该怪他的!她因为他的妈妈丢了性命,可是他,却连为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他只能拼命的惩罚自己!他想着,或许毛毛是恨他,但是多少还是会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吧,或许看到他这样自我伤害,会心疼他,回来看他也说不定呢?!
可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原本,他以为是因为毛毛还在怪他,所以不肯来见他,现在才知道,竟然是面前这两个人,背着他请了什么天师,将毛毛关起来了!
他们,他们就这么恨他,见不得他有半分好的吗?!
“文文,你别激动,我,妈妈,妈妈也是没办法!
之前那家里老是能听到人哭,你不知道吗?!我能怎么办?!听说那种东西如果放着不管,时间长了是会害人的!
我不能让她害了你呀!
所以这才请了人超度她!
没错,对,就是超度!
我们没有害她啊,也是希望她来生能找个好人家,真的!”
林慧兰被儿子眼底的恨意真切的吓到了,她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儿子终于愿意再与她说话的欣喜,吓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之前发生的一切。
只是可惜的是,却并没有任何用处!
顾文攀不相信,他只是冷冷的盯着林慧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拉开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文文,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林慧兰被儿子的举动给彻底吓坏了,等她反应过来才惊觉儿子已经彻底跑远的事实。
她有些慌了,回头对还愣在旁边的老公焦急的催促道:“你,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追呀!”
“喂,小哥,要去哪里我帮你呀!”胡妲等在这个小区外已经有一会儿了,原本她还想着如果上头那个傻缺还没任何反应的话,她就进去逮人,只是没想到她才刚刚生出来这个心思,就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孩踉踉跄跄的从小区里冲了出来。
几乎不用去问,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就应该是她在这里等着的目标,那个地缚灵小姐姐曾经的爱人——顾文攀。
所以她从车窗里探出头,冲着那个男孩子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去哪里都可以哟!”
地狱也行呢!
顾文攀听着后面追来的脚步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扑过来,上了胡妲已经为他打开的后座车门的汽车,而林慧兰她们赶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一头一脸的汽车尾气。
“你,你是谁?”顾文攀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就这样上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的车。
他是想要去见毛毛的,可是……
“你不是要去见你女朋友吗?!”胡妲加快了车速,轻笑了一声:“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她呀!
只是,你想好见她之后要怎么与她打招呼了吗?!”
“我,我真的可以见到毛毛?!”虽然知道胡妲这话的真实性几乎为零,毛毛已经死了,哪怕他昼思夜想,他也没有办法再去见到毛毛了!
“当然可以啊!只是,她的魂魄已经快要散了,就是你们人类经常说的,魂飞魄散!她或许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你想要再与她续前缘,也是妄想了喔!
是不是很伤心?!
不过也正常,你们男人伤心一下也就没事儿了!反正,下次还敢!”
“你胡说,毛毛,毛毛不会离开我的!”顾文攀被胡妲的话刺激得瞬时就暴怒起来,他双手攀在椅背上,如果不是因为看着胡妲是个女人,还在开车,他这会儿怕是真的要冲胡妲下手了。
“你凭什么认定人家小姑娘要留在原地等你呀?!就凭你包庇杀害她的凶手,就凭你这么多年让她惨被驱鬼法阵折磨?!”
虽然被顾文攀用杀人的目光凌迟着,胡妲却是应对良好,一点儿害怕担心的感觉都没有,她咯咯的笑了笑,抬头对着后视镜,冲着里面映照出来的面目狰狞的顾文攀做了个鬼脸。
顾文攀愣愣的坐了许久,良久才抬手捂脸,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他,他怎么就忘了呢!
他也是那个助纣为虐,夺走她性命的帮凶啊!
“所以,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胡妲并没有给顾文攀太多的伤感时间,因为眼看着她们这次的终点就在眼前。
顾文攀有没有这个勇气,自己走上去,站到镜头前,向所有的人说出那一切事实的真相呢?!
胡妲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边放着的小玻璃瓶,这是之前她过来接人的时候,小祖宗放到她手里的。如果可以,她其实并不愿意用上这个东西!
在她这短暂的接触之后看来,身后这个哭得伤心欲绝的男人,也并不是完全无药可救的。
蛊虫自然是可以做到让这个人听话,可是情绪上却肯定是不如真情实感来得打动人的。
“她,她会原谅我吗?!”
哭了半天,情绪终于稳定了几分的顾文攀抬起头,带着几分期颐与渴望,低声问前面正在开车的胡妲,像是溺水之人遇到浮木,拼命也要抓住不放一样,对于他来说,胡妲几乎已经成了他全部的期望。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胡妲将车开进小区,直接一路到了四号楼的楼下车库,停稳了车,才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文攀:“你有那个勇气,为她伸冤吗?!”
顾文攀很想说,那个凶手,是他的妈妈!
可是,可是死去的毛毛,又有什么错?!
他已经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与其说是自我惩罚,倒不如说是一种完全无法面对愧疚的自我折磨。
毛毛那么好,他,是他配不上毛毛,配不上毛毛的喜欢!
想到这里,顾文攀没有再犹豫什么,只是转头拉开车门,沉默着下了车,然后缓步走向了一旁上楼的电梯。
按说,直播是不可能有人来打扰的!
可偏偏这次,宋萌萌的故事讲完还没太久,她们竟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
几个不明情况的嘉宾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脸懵的状态。
莫不是,节目组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不过心里纳归纳罕,最终卓溪还是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打开了紧闭的房门,这门一开,哪怕是有些心理准备了,可卓溪还是被出现在面前的人吓得一声惨叫,飞速后退了数步才停下来。
他这一声惨叫不打紧,还真是把剩下的几个嘉宾都给惊动了过来,再看过去的时候,顾文攀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还是那件事情之后,他第一次重新踏足这里。
他的目光在整个房间里绕了一圈,最终停到了嘉宾们落座的沙发后的那堵背景墙上,目光温柔,像是在注视着自己久别重逢的恋人。
只是这样深情的注视,落到在场嘉宾的眼里,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让人逃脱不掉的诡异,只觉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你是谁呀?!”卓溪在看到进来的是个活人之后也算是缓过神来,他刚刚就着楼道里的灯光乍一看,还以为是骷髅成精了呢!
莫名被牵连失态了的卓溪很显然这会儿不是很高兴,不过却还是尽量做到了言语温和,问面前从进门开始就不曾开口说话的瘦削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