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因为袁夫子。

袁夫子一生直良，对于这样的女儿他肯定伤心，愤怒，甚至可以断绝关系，但不得不肯定一点，袁夫子也是想替自己女儿求情的，也是想他们饶过她的，她不能让叶良背上一个连老师女儿都不放过的罪名。

但，从今往后，这份师生之情断绝，下次再遇，便是陌路。

所以，她不杀她，她放过她，她送她出大都城。

一匹快马，拖着一辆陈旧的马车，就在大都的街道疾驰而过险些撞倒了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饿死鬼投胎。

城外，那驾马的婆子如同一块破布似的将袁春华连同她之前送她的荷包一起扔下了马车，而后狠狠的啐了她一口，再来了句“臭不要脸”，便驾着马车回去了。

事情到这里，看上去像是完结了，但只有叶千落和叶良知道，可能，还没完呢。

“母亲，你是故意的吧？”

叶良坐在她的对面，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不仅是护他性命，更是护他名声的女子，他的眼晴里带着光，带着极浓的光，有她，真好，做她的儿子，真好。

袁春华看上去是被送出去了，但却是“高调”着被送出去的，那婆子驾的快车十分吸引人，这是在告诉暗中之人，袁春华他叶府不要了，该报仇的报仇，该报怨的报怨，那个幕后之人不会留下袁春华的活口让她成为日后捉拿她的把俩，朱大人虽然被贬出大都，但是他的势还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更是因为袁春华而落得如此地步的，这账朱大人总要算的，袁春华不死，谁死？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母亲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虽不能亲手解决了她，但可以借了他们的刀杀了她，如此一来，即保全了叶府的名声，又叫人痛快了。

袁春华该死，不是他们心狠，而若是她的算计真的完成，哪怕是其中一样，都会让叶府走向万劫不复之地，她就是本着弄死叶府而来的，那他们又何必仁慈？

叶千落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你比我聪明，你应该明白我这人向来不手软，……但凡能饶过的，我都饶了，袁春华不是林如烟 ，林如烟单纯的只是想做四品府的夫人，单纯的只是想跟小张氏比一个高下，可是她便不同了，她想要小张氏的命，要你的命，还要我家孙子的命，这种人，我又岂会放过？”

开玩笑了，若是这种人她都放过，那她还是叶千落，还是他们的母亲，祖母吗？

但，这一切的事情不怪她吧，她给过袁春华机会的，可是她没有抓住，是她自己走向了这条不归路。

叶良温暖一笑，“母亲说得极是……，……呃，母亲，这回，这回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他好没用啊，遇到这样的女人他居然没看清她的真实目的。

叶千落笑道，“失望？不不不，你没让我失望，对于初恋，男人们总有一丝放不下的情结，更何况，你当初也真的想过与她在一处，你其实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这世间，像你这样痴情的已经不多了，而且，你也没有想过要纳她为妾，你心里也只有小张氏一个妻子，你只不过是想要养着她，不让她受生活之苦罢了。”

这个，她很清楚。

叶良就算是再混蛋，再如何也不会负了小张氏的，这就是他的可贵之处，一个在三妻四妾满大街跑的古代，他很是难得了。

想到这里，叶千落的眸子深了深，只是，她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下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他是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妻子。

叶良笑容加大，眼睛越发的明亮，还是母亲了解他。

叶良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她施了个礼，而后道，“母亲，您休息，我出去了。”

叶千落也不留，他要去安抚小张氏，而母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袁春华走了，可是她带不走叶嬷嬷。

在整件事情之中，叶嬷嬷也是一个要受到处罚之人，若不是她将她要买哪个铺子的事情告诉袁春华，她也不会“损”了那么多个铺子，当然，虽然她是故意透露给叶嬷嬷的，但，这并不代表叶嬷嬷可以将相守院的事儿告诉给别个听。

“小姐。”

吱呀一声门开了，叶嬷嬷带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轻唤了一声“小姐”。

叶千落嗯了一声，而后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叶嬷嬷呼吸有些急促，许是袁春华给她的打击太过于重大了，又或许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她养了二十多年的主子，最后在这些急促呼吸声中，重重的跪了下来。

“对不起小姐，老奴，老奴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知道袁春华会有这样的心思，她真的不知道哇，她还以为，她还是那个才华横溢，每回来府见着她时都甜甜的叫上一句叶嬷嬷的极好的女子，她真的不知道时隔四年之后，她会有这样的转变，更不知道，她当初对大人是这样的耍弄，就连大都的女子也不敢做出像她这种脚踩两条船，之后又跟一个陌生的男人住到一起去的无耻下作之事来。

那日，面的声音不算小，小姐与袁春华说的话透过门传到外头，百薇和她都听见了，听完之后，她的小腿再也紧持不住了，卟嗵一声，软跪了下来，待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才有力气走到小姐的面前来认错。

叶千落面部依旧不带表情的道，“叶嬷嬷，您没错，站在你的角度，这一切都是你该做的，毕竟，你的心里只有叶府，你所做的事儿也都是为了叶府。”

“小，小姐？”

叶嬷嬷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千落，她，她竟知道？那她，是不是可以原谅她了？毕竟，她真的的确是为了叶府的。

叶千落摆了摆手，“你不必说，你且听我说，叶嬷嬷，自打你与我母亲一齐嫁入叶府，你的主子便变了，变成了叶府而不是我母亲，更不是我，也不是现在的叶良，你的主子是叶府。”

她这样说，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