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才最黑。

秦嬷嬷披着披风看着这个快要冻死的老奴低声的说了句，“想要保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

那老奴是个命硬的，竟真就跪在这里这般久都还没死，不过，她现在的模样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头发上布满了雪花，身子僵倒在一边，若不是嘴边还有微弱的呼吸声她们真的认为她就这样死了。

秦嬷嬷身边的奴婢上前，捏住这老奴的嘴喂了一枚药丸下去，这看上去快要死掉的老奴眼睛猛的睁开，眼神锐利，方才的死气沉沉立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着新的力量。

秦嬷嬷看也不看，直接越了过去，这老奴随后被人带了下去……

经过一夜的雪，西溪的梅开得更盛了，这种迎寒而开的花，除了梅他们也找不到别的，梅香阵阵，给这二十八宿阁笼在这香气之中，哪怕是从这里走过，身上也能沾着满身的梅香。

宁夫人请这里的夫人前去赏梅，一路盛情款款有说有笑，偶尔还折了几枚红梅说要插瓶。

如此的情形，如此的画面里却透着股诡异。

“小姐，我怎的觉得这里有些不对？”气氛比昨儿个还要寒。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老夫人，不如，不如我们回吧？”

百薇和红彬脸色微白，若是直接用出招儿来或许她们还没有这样担心，可是这种笑里藏刀的做派端的叫人生寒。

叶千落不说话，手里的梅花握得更紧，她抬头望着眼前一座三层高的阁楼，这就是她们今日要呆的地方，听说这里安排了歌舞，胡凤楼的宝琴姑娘要的展才艺弹琴唱曲儿。

三层楼？

这种高度，应该可以摔得死人，就算是不死，也残。

果然，就在众人尽兴之时，一个头发凌乱，身上满是雪迹的婆子恶狠狠的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卟嗵一声跪在她的面前请她饶命。

“叶老夫人，老奴的命不值钱，还望老夫人饶了老奴吧，老奴昨儿个也是鬼迷了心窍才背叛我家夫人，才替你掩过去的，老夫人求您救救老奴吧，这一百两老奴也不要了，还给您了，您行行好，跟我家夫人说个清楚吧。”

这个老奴乱发掩面，可是众人依旧能够认出来，这就是昨儿个宁夫人安排出去探查的老奴。

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她的话，她的意思是，她昨儿个说的话都是假的，是叶千落花了一百两的银子收买她才说出违心之话的，也就是说，丰夫人的那个驾马的婆子不是失踪了，而是……死了，杀她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生身着焉红长裙的美丽女子。

百薇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们？

百薇气得脸色发白愤怒上前喝道。

“你这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什么一百两银子，我家小姐何时给了你这个？你这恶奴这样的污蔑人，你，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了吗？”

真真是可恶之极，竟空口白牙的在这里说这些个子乌虚有之事？昨儿个的雪怎的不再下大一些？怎的不将这个可恶的老奴给冻死？也省得她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这老奴不管，砰砰砰的开始磕起头来，依旧不改口。

“叶老夫人啊，老奴知错了啊，还望叶老夫人救老奴一命啊，老奴知错了，求老夫人行行好与我家夫人老实的交代了吧，更何况您也说了只不过是个驾马的婆子，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您是一个四品府的老夫人，就算是您认了我家夫人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啊，……可是老夫人，老奴实在是不想死，老奴还想活着，老奴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老奴不能死啊，叶老夫人，您就算是看在老奴如此可怜的份儿上帮帮老奴，将事情承认了吧。”

越说越没影，也越说越气人。

朱夫人和邬小姐怎么也没想到以为昨儿个完结之事今日竟又生了起来？更加没想到还会有人如此的栽赃？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说的就是眼前的情况吧？

她们看着首座上的那个宁夫人，现在也终于知道她的不简单是在哪里了，她想要做的事情哪怕没有证据，也要制造出个证据来，让你百口莫辩。

“你这恶奴当真是信口雌黄，昨儿个我们共进同出，本夫人怎的没有见到你？叶老夫人又如何避开我们给银子收买你？”

朱夫人也忍不下去了，她还以为自己是个恶的，可是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恶之人。

这老奴冷哼，“朱夫人你也说了你是与她同进同出的，你又怎知她有没有吩咐她的这两个奴婢暗中替她操纵？呵呵，朱夫人，你这般着急的替叶老夫人辩解又是为何？难不成你也是心虚？杀那婆子之事也有你的份儿？”

“你？”

朱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好一个恶奴，这嘴还真是利，现在她竟反过来说她的不是了？

老奴呵呵一笑，“朱夫人，别怪老奴多嘴，据老奴所知，您之前可是与叶老夫人不对付的啊，胡夫人的香会之上您可是召集了众夫人们孤立叶老夫人的，还有中秋之时，您更是在当日找上叶府质问叶老夫人的，怎么，现在你不与她对上反而替她说话了？朱夫人，您这样的两面三刀才是最可怕的吧？那您在这里的话，又有几分是够让人信服的？”

“住口。”

朱夫人脸色发白，拍案而起。

这老奴哈哈大笑，“生气了？还是因为我这个老奴点中了你的心事？朱夫人，这里没你的事儿，您还是呆在一边吧，……叶老夫人，让您承认了这事儿有这般的难吗？你杀了一个婆子不够难不成还要再杀一个吗？您是四品府的老夫人不错，可是您也不能如此狠毒连别个府的奴婢也不放过啊，您这样该如何与叶大人交代？您又让叶大人将来如何自处？”

最后一句话愤然而出，就像是她在用她的命奉劝叶千落一般。

而这最后一句，也是对她的一个反击，因为昨日叶千落就是拿着宁白玉做筏子，让宁夫人无话可说的，“报应”，竟来得如此之快……？

“叶老夫人饶命啊，叶老夫人您行行好吧。”

砰砰砰，这婆子又磕起了头来。

她的额头磕破，血就在地板上留下道道血痕，鲜红的血刺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