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卖鱼赚钱引眼红

一家子人听得苏大海的召唤后,全都跑到了离家不远的堰塘上。

苏青宁走近一看,沈昀拿着鱼网正在捕鱼,他身边的几个木桶已经放满了大尾大尾的鱼,旁边的箩筐也铺上油纸装上了小尾的鱼苗。

而就在他捞鱼的间隙,堰塘里已经有几条鱼正在无力地浮在水面上,里面翻着白肚皮,看样子有些不行了。

“果真有人下毒?”苏青宁在来的路上就听苏大海跟苏老三一行人说了。

他们在山林子那边摘粽叶,摘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人戴着草帽鬼鬼祟祟地在他们的堰塘附近打转。

他开始以为是来偷鱼的,便跟沈昀躲在一旁看着,想等到他开始捞鱼的时候再抓个现形,可那人却并不是捞鱼,而是在往堰塘里洒什么东西。

经沈昀提醒,苏大海才意识到不对劲。

只是他们离得太远,等他吆喝出声那人被吓得狂奔而去,他又急着救堰塘里的鱼,一时之间竟让那人逃了去。

“啊,鱼死了,鱼死了,快,快,老二老三快些拿网子来捞。”

苏老三开始看到苏大海家的堰塘里有鱼死了,心里就开始痛。

如今看到自家堰塘里的鱼也浮起了十多尾,心头更是疼得紧,一边喊着一边慌手慌脚的到处找鱼网。

苏二苏三立刻加入其中,很快一窝人乱作一团,像煮沸的粥一般。

苏青宁瞧了几眼再看自家这边,沈昀在有条不紊地下网收网,她爹则在一边动作快速地捡鱼进桶子。

只不过鱼着实太多了,眼见着四个木桶四个箩筐都装满了,再网上来的鱼都没地儿装了。

苏大海稀疏的眉头皱到一起,脸上的悲苦之色渐重。

苏青宁灵光一闪,大声提醒道:“爹,咱们水田里还能再放些鱼,不如把这些鱼先倒到田里去,好歹能缓一缓。”

苏大海闻言愣了片刻,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亩田,里面的水清幽幽的,新插的秧苗泛着青意,一片生机勃勃之色。

“好,好主意呀。”苏大海立时就想通了,赶紧动手干起来。

一连把刚刚捞出来的鱼全都倒到秧田里,还不忘提醒不远处堰塘里的苏老三一行人用这个法子。

苏老三等人听见也有样学样,把被下了药的堰塘清空,将鱼分批下到秧田里。

一番紧急动作后,苏大海与沈昀清点了他们家的损失抚着胸口庆幸地道:

“还好,咱们发现得及时,十一口堰塘只有两口堰塘被下了毒,其他的还没来得及,不然咱们只得一亩水田,这捞出来的鱼可往哪儿搁。”

苏青宁告诉苏大海一亩田里至多放四五百条鱼最合适,多了不好。

只是这会儿鱼太多,保守估计往那儿放了恐怕得有六百多条。

不过只放几天,也无伤大雅,等到过几天确定这些鱼都没事后就把多出来的鱼全都运到县城去卖了。

苏青宁看了一圈,眼见着别的堰塘里好像也有鱼浮上来了,可见那人下毒并没有分是谁家的,而是无差别攻击。

她提醒苏大海应当赶紧通知里正,把人召集到一起商量对策,同时顺便把稻田可以养鱼的法子告诉他们。

“虽然不能起大作用,但眼下也能救救急。”

苏大海眼见着沈昀一个人捞鱼足矣,又有苏青宁帮着沈昀弄,他便放心地往里正家里跑。

同时苏青宁想到现代最为重视的食品安全问题,追上去再三叮嘱苏大海一定要告诉大家不能马上把这些中了毒的鱼卖出去。

必须得养上好几天,确定这些鱼确实没有问题之后才能拿出去卖。

苏大海说他省得这个道理,他跟醉风楼签的是长期供应的契约,不会自砸招牌。

苏青宁放下心来。

虽然不能确定那人下在堰塘里的是什么毒,但是既然能够把鱼毒死,那说明对生物体是有害的。

他们中要是有人把鱼卖到市场上去,被人买回家吃了,难保不会出事,所以从源头上掐断此事才是正理。

只不过苏青宁此时打算得倒好,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却并不能真的如她所愿,毕竟人心难测。

翌日凌晨,天色尚且暗沉,就有人挑了装满鱼的担子悄悄地摸出村去,想要赶在这些死鱼僵化之前拿到集市上卖掉,以弥补这次危机带来的损失。

而天亮之后苏青宁和沈昀则跟着苏家族长和苏大海一道去了里正家,就堰塘被下药之事讨个公道。

“大海你们可来了,昨天下午幸好有你教的好办法,我们家的鱼才能保下来,不然三口堰塘的鱼可不就全死绝了。”

里正包文义的大儿子包学峰一看到苏大海就立刻急吼吼的上前道谢。

苏大海可不居功,张嘴就要告诉他们这个主意是自己家的闺女想出来的,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包文义打断了:“那些鱼都还活着吗?”

包文义自从昨日从苏大海那里知道堰塘被下毒之后,一直在忙着召集村里的里甲和三大家族的族长开会,并没有去堰塘里实际查看,故而此时不禁好奇起那些鱼的命运来。

“活得好好的,我今日赶着一大早过来寻里正老爷可不就是想要告诉你们,要是还有别的村邻的堰塘遭了难,也可以通知他们把鱼赶紧捞出来暂时放到秧田里养着,等到毒素排干净了再放回堰塘去。”

“昨夜大都通知到了,有些住的远的堰塘也没有遭难,今日咱们就来查查到底是谁人在背后使这缺德丧门子的手段。”包文义拍着桌案,白胖的脸上难掩愤怒。

有人竟然敢在他这里正头上动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人专门挑的咱们的堰塘下手,依我看他们家肯定没有堰塘,或者堰塘很少,赚不到卖鱼的钱。”苏义山人老可逻辑思维却十分清晰,一句话就点出了其中关键。

一屋子的人都打起了精神分析起来,很快就在他们的群策群力之下大家得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村里没有堰塘的人家只有三家,一家姓丁,一家姓包,一家姓苏。

算是大包梁村三大家族中各家占了一位。

而这三家算是三大姓氏中条件最为差的,俱都是家中人口多条件不好,住着泥坯房,靠着一两亩水田,每每都吃不饱饭,要让家族中人救济的所在。

包文义道:“公平起见,依我看就把这三家里的男人们都喊过来,咱们一个个问问看。”

苏大海和沈昀是见证人之一,他们亲眼看到那人是个男人,穿着粗布短褂,只是戴的草帽包住了头没有看到真容。

不过身形高矮胖瘦却是瞧了十成十,如果当面对质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把人认出来。

所以包文义才有此提议。

大家都急于想要知道下毒之人是谁,故而都没有反对。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在堰塘里下毒的人一天没有找出来,他们的鱼不管是养在堰塘还是秧田就一天不安全。

就连现在他们出个门都是各家的族长安排了人轮流在堰塘边守着的,就怕那人趁他们在里正家集会商量事情的时候又跑去下毒。

他们可承受不起再一次损失了。

包文义刚要派人出去叫人,苏大海突然朝他走了过去,附耳悄悄地跟他说了几句话。

包文义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苏大海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一脸不自在地看向沈昀。

这话其实是他让他说的。

三家成年的男人很快便被叫了过来,苏青宁躲在人群中悄悄地看了一眼。

苏家那家人的当家叫苏义树,跟他们家还在五服之内,认真算起来,她得管他叫一声堂爷爷。

苏义树家穷,主要原因是先前苏义树一心想走读书人的路,不思种田理事,逼得家中老母卖田卖地供他。

可他偏偏没有读书的天赋,读了三四十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中,到如今也只过了县试,可家里赖以生存的田地却只剩下了两亩,一家十来口人辛辛苦苦一场,连口饱饭都吃不起。

他如今临老了是又悔又恨,明明比苏老三还小几岁,可一张脸却过早的苍老了,不到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七老八老的人。

苏青宁仔细打量他们一家人,三个儿子三个孙子看起来全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不像能做出下毒之事的人。

而包家那家倒是出了名的破落户,但这破落二字却并非表现在品行上,而是家中条件。

他们与苏、丁两家的人口兴旺不同,他们家只孤儿寡母两人。

家中只得一分田,没有地,儿子包大力是个力把式,生得五大三粗,在县城做零工卖力气,勉强能够糊口。

他是从县城被喊回来的,因为基本上都在县城里做营生,所以应当没有作案时间和机会。

于是这三家人中便剩下了苏青宁最为熟悉的丁家最有嫌疑。

苏青宁从十二个丁家人里面一眼就看到了丁文山。

他穿着一身灰扑扑洗得发白的儒衫,站得笔直,脸上带着读书人的自傲。

苏青宁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厮在人前倒总是自持身份,兀自端着,可谁知在背后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钩搭坏水。

“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我只讲一句,事情要是你们其中谁做的,自己站出来,本着咱们是一个村的情分,我们可以暂时不报官。

只要你保证把咱们的损失补上,然后下回不再犯,我们都从轻处治。”

“什么事情呀?”包大力刚从县城里回来,路上去请他的人只说里正找他,别的啥也没有说起过,此时听得里正的话他满头雾水。

“装什么糊涂,什么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包文义瞪了他一眼,吓得包大力立时给塌了肩膀再不敢言语,他谁都不怕就最怕这个堂祖父。

而此时丁家有一人突然大叫:“里正老爷,不是我,不是我们,我们没有在堰塘里下毒。”

“哦,丁文柱,是吗,你没有下毒,那你下的是什么?”包文义冷冷地盯着开口的丁家人。

“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下,我压根不知道这事。”丁文柱瑟缩着身子摆着手否认。

“胡说八道,有人告诉我他猜到下毒之人就在你们三家人中,让我派人去请你们的时候一定不能告诉你们是什么事。

如果你们没有做的话就应该跟包大力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堰塘出事的事情我们一直都没有声张,目前只有被下毒的人家和下毒之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青宁听着包文义异常肯定的话,略带着几分惊讶地看向沈昀。

先前他爹跟包文义出主意的时候她全程都看在眼里,知道那话并不是她爹想出来的,而是沈昀悄悄跟他念叨的。

他好厉害的算计,这群人跟他比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