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疼
深秋,夜风微凉。
慕善推开门,就听到周亚泽微怒的声音:“出的什么烂牌!”
set的声音不甘示弱:“早说过不会打拉,非要拉我凑数?现在怪我?”
慕善走进客厅,便见他们跟李诚、一个保镖围坐在沙发上。
周亚泽几乎看到救星般眼睛一亮:“嫂子!嫂子!”还把set直接拽到一旁,空出一方位置。
慕善一直不愿意跟他们走得太近,淡笑:“我累了,要去休息。你们玩。”
周亚泽叫:“别啊嫂子!玩玩吧!”同时掐了set一把。
set立刻会意站起来,拉着慕善,可怜巴巴:“嫂子,你帮帮我。反正明天周末,老板又不在!你一个人在房里多无聊啊!我去给大家做宵夜!”说完也不等慕善拒绝,娉娉婷婷进了厨房。
男人们三缺一,巴巴的全盯着慕善。慕善上楼的确也无聊,只能看看电视打发时间。加之还真的有点手痒,终于忍不住坐了下来。
从家里回到霖市已经十天。
抵达霖市当天下午,慕善斟酌语句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北尧就上了国际航班——他要去美国参加全国金融投资行业年会——诚如他所说,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他是个商人,还是出色的商人。
这些天,慕善的生活清净无忧。
可他对她的父母如此赤诚,也许是她的谢意堵在心里还没说出口,竟然时不时的想起他。
或许,是频繁的想起他。
想到这里,她心头复杂难言,索性收敛心神,专注牌局。
四人都是好手,一时势均力敌、兴致勃勃。
陈北尧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女人坐在三个男人当中,像一抹鲜亮的光。
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反而更显曲线婀娜。她在灯光下微扬着脸,眉目如画。她一只手持牌,另一只手还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对周亚泽道:“没主牌你们就完蛋,别挣扎了。”
她的样子很轻松,也很神气,眼睛又黑又亮,整个人像一块闪闪发光的美玉。
他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她了?
还是他的离开,令她愈发轻松?
陈北尧沉默着走过去,几个人全部惊讶的抬头叫“老板”或者“老大”。那保镖起身接过行李。陈北尧坐下来,看一眼对面的慕善,拿起牌。
连夜赶回来,却半点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周亚泽郁闷的抚住额头,李诚无奈的笑笑。
十天没见,慕善再见他沉静如水的目光时不时盯着自己,心中竟然有些紧张。连忙眼观鼻鼻观心专心打牌。
她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为何如临大敌,出了几轮牌,她就能感觉到陈北尧犀利的牌风。疑惑之下,她亦心领神会,全力配合。
等陈北尧带着她,以风卷残云之势连赢李周二人十多局,那种完胜的酣畅淋漓感,令她也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连一旁观战的set,都惊叹不已。
打到十一点,陈北尧却将牌一丢:“散了吧。”周亚泽和李诚叹了口气掏支票,陈北尧却摆手:“她不赌博。”
两人一怔,周亚泽哈哈大笑:“谢谢嫂子!”
慕善实在忍不住问陈北尧:“上次在夜总会打牌,为什么隐藏实力?”那天他表现的水准跟她差不多,偶尔还出一两次烂牌——当日他和曼殊,可是被她杀得落花流水。难道连打牌也要示弱防着丁珩?
李周二人也好奇的看着陈北尧。
陈北尧盯着慕善,淡淡笑道:“那天是让你出气。”
慕善一愣,低头看着一桌凌乱的纸牌。黑色西装袖口外,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就扣在牌上,安静而有力。
他真是……心细如尘——任何有关她的事。
她不想承认,可是那感觉实在太明显——看到他走进客厅,她的心就好像终于落回实处。
仿佛这十天,她的心一直都跟着他,不在原地。
一旁周亚泽眼尖:“嫂子怎么脸红了?”
李诚起身拉着周亚泽,带上set就走,只剩陈北尧和慕善面对面坐着。
慕善一动不动。
陈北尧下机后,跟银行的人吃了饭才回来,喝得微醉,身体略有些燥热。
他看着自己的女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视线里。薄薄的红色像是胭脂从她雪白的双颊泛上来,难以言喻的清爽可爱。
她没有走。
像是察觉到他十天的默默思念,她头一回留在他面前,没走。
抑或是,她也在想念他?
所以此刻,温柔善良的她,才不舍得离开?
他忍不住伸手,微热的指尖触上她柔软的脸颊。她明显一缩。
她垂眸不看他,可那片红像是从他指下更加热烈的蔓延开去。这绮丽的颜色,令他都觉得自己的呼吸紧张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沿着她的脸,慢慢滑动到她的长眉、她的眼睛、她的唇、她修长如玉的脖子……看着她的脸红得想要滴下血来,令他的指尖,都染上火热的温度。
“你摸够了没?”她像是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沉溺,一下子站起来。略微颤抖的低吼,像是吼给她自己听。
他怎么能放过她难得的犹豫情动?长臂一捞,将她扣进怀里,满是酒气的唇舌,沿着手指刚才经过的滚烫诱人的路径,狠狠啃咬起来。
他明白她是个传统的女人。父母的支持,对她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他才力求在她父母面前做得完美。果然,她此刻被他抱着,尽管还有些尴尬僵硬,眼神却明显有些迷蒙和逃避。
他抱着她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已经用嘴咬开了胸前全部纽扣,重重吻上柔软雪腻。
她被吻得连声喘气,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他霍然惊觉抬头,唇舌已经被她堵住。她小小的柔软的舌头,仿佛压抑了很久,有些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贪婪缠绕着他的。
他的黑眸有片刻的怔忪。
她察觉到他的迟疑,几乎是立刻就想退出去。他低头更重的吻住她,不让她再逃避。抱着她走到房门口,看也不看一脚踢开,两人倒在床上。
洗完澡的时候,她背对着他不说话。他望着她略有些僵硬的背影,明白她心里必定为刚才的情不自禁而窘迫、尴尬。
他心知不可一蹴而就,逼急了只怕她又会退。见过她父母后,她态度的松动已经令他尝到甜头。
来日方长。
他将她的腰一搂,淡道:“什么都别想,睡觉。”
慕善被他洞悉所想,低低“嗯”了一声。在他的臂弯里,身体却很快放松下来,沉沉入睡。
时间过得比慕善想象中快很多,一转眼到了十二月初。
也许是因为陈北尧的关系,她的公司找上门的客户越来越多,她难道能分辨、拒绝?只能尽量做好,以求无愧于心。于是越来越忙。每天八、九点才回家。
陈北尧早定下条件——一旦怀孕,立刻终止工作,回家待产。她也同意。只是陈北尧伤势刚好,医生建议停药半年后再怀孕。慕善觉得陈北尧并不在意这一点,甚至还挺愉悦——天知道他压抑了八年的**有多强烈。
可即使是他,也有不能如愿的时候——他太忙了,比慕善还要忙,这方面被迫节制,只有周末才能尽兴。工作日偶尔过头,没忍住第二天起晚了,还被周亚泽嘲笑君王不早朝。
可自从有了上次的主动回应,在床上,她再难绷着脸冷漠疏离——其实也许从第一次起,她就没办法违抗自己的心、违抗自己的身体。
陈北尧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变化,没说任何多的话,更没逼她做什么决定。两人在床上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他不点破,她也装傻。
只有在极致释放的时候,他们会紧紧的、毫无间隙的相拥着,他偶尔情难自已盯着她道:“我爱你”,而她沉默的咬着他的肩膀胳膊,在心里答,我也是。
这个周末,陈北尧极为郑重的告诉她,明天为南城老大庆祝生日,要带她出席。
南城老大?慕善有些好奇,这城中除了陈北尧丁珩,竟然还有人能称老大?
中午十二点,车停在南城一家酒楼门口。看到酒楼略显简单的装潢和嘈杂的人流,慕善心头微动——以陈北尧的身份,现在很少来这种中档酒楼吃饭。是谁能令他纡尊降贵?
一行人西装革履,沉默穿过人声喧哗的大厅,引来不少人侧目。
因为他们实在格格不入。
酒楼大厅倒宽敞,至少筵开三十桌,满登登都是人。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占了大半,还有七八桌都是四五十岁的男人,头发有些已经花白。但不管高矮胖瘦、年老年轻,几乎每一个额头上差不多直接写上两个字:“混混”。
满头黄毛、粗粗的金项链、花里胡哨的衬衣、破洞的牛仔裤、黝黑粗糙的皮肤……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两样相同特征,彰显街头混混的粗粝、凶狠和义气。
他们并不认得陈北尧,目光好奇,略有戒备。
也有不少目光落在慕善身上。毕竟与一些混混身边俏丽火爆的女孩相比,慕善显得太精致。
“别怕。”陈北尧低头柔声道,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慕善怎么会怕?刚要点头,却听一个声音惊喜喊道:“慕姐!”
一行人全看过去,正是昔日与慕善联手整徐氏工厂的大肖。他一头金毛、笑容满面从桌边站起来。慕善朝他柔和一笑。
那一桌都是她的小弟,见状也齐声喊“慕姐”,整齐的声音颇有气势,一时引得全厅的人侧目,趁机看这个大美女“慕姐”究竟是什么人物。
陈北尧也转头看过去,大肖这才看到他,神色略僵,把嘴里刁的烟拿出来,低声老实喊了句:“老板。那个……林老大过生日,我们响川县也来凑凑热闹,呵呵。”
陈北尧随意点点头,目光重回慕善身上,清冷的目光略有些玩味。
慕善明白他的意思——前一秒他还担心她被这些混混吓到,转眼就有一群混混喊她姐。
果然,他盯着她慢慢重复:“慕姐?”
慕善哪里知道他早已拷问过大肖,含糊道:“工作上有过交道。大肖他们人不错。”
陈北尧笑笑。
走到最里的包间,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主位那人看到他们,几乎是立刻站起来:“北尧,就等你了。这位是?”
“林伯,她是慕善。”陈北尧温和答道,“我的未婚妻。”
慕善心头微颤。
压下心头震动,她看着那人,暗叹。
她没想到南城老大林鱼的气质这么出众。
他身材高大、肩宽体阔,将暗灰色休闲t恤衬得极为结实紧绷,没有半点赘肉。一张极方正的脸,眉眼粗黑凝重,深邃双眼中却似有一种沉而亮的光,令人心神一震。
完全看不出已有五十岁,身材像二十多岁小伙子,相貌也顶多四十出头。
看到慕善,那双透亮的眼睛露出柔和的笑意,林鱼连说了三声“好、好、好”,这才让陈北尧和慕善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坐下。
慕善刚坐定,忽然感觉到两道肆无忌惮的目光盯着自己。
这感觉并不礼貌,她抬头,那人却已将目光移开,仿佛刚才的注视只是慕善的错觉。
可只是半个侧脸,也令她一怔。
林鱼的右边也坐着两个年轻人。女孩很漂亮,眉眼跟林鱼极为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林鱼的独生女儿,林夜。
那个年轻男人呢?
他是谁?
只听林鱼笑道:“北尧,这是林夜的男朋友,蕈,泰国商人,做珠宝生意。你们认识认识。”
那人穿着军绿色休闲衬衣,显得极为高大修长。他转头看过来,麦色而英俊的脸,自然而然带着温暖而干燥的阳光气息。两道漂亮的浓眉一弯,细长眼眸就像盛了绚丽的星光。
他朝陈北尧粲然一笑,露出又尖又小的雪白虎牙。
“陈先生,久仰。”笑意就像要从他清脆柔润的嗓音中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