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太阳开始下落。

斯大林格勒以北，萨拉托夫的某处格外偏僻的郊外，四辆军用运输车穿过茂密的森林，在一处守卫森严的苏联侦察兵训练营里缓缓停下。

跟着其他的新兵一起从运输车上跳下来，夏杰面带同情之色地关注着身前跳着走的泪两行，犹豫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大胡子雷泽诺夫，背后汗毛一竖，最后还是没能揭穿罪魁祸首的身份，只能暗自在心里对李昂说一声抱歉，然后明白祸从口出的残酷性。

另一半，虽然李昂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好歹老兵是拿可能成为同伴的同胞当人看的，侦察老兵并没有让李昂真的下车‘跑步走！’，不然的话就不单单只是痔疮破裂这么简单了，怕不是边跑边飙血，身后还跟着三十只仰着头的开心北地鬣狗。

等到再次集合后，夏杰发现，这次来到这个营地的除了诺维斯的十七个人之外，另外的两辆军车上还有陌生的十二个苏联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正当诺维斯的众人觉得这次的‘新兵’是二十九个人的时候，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就从列昂诺夫的头车上走了下来，在诺维斯的囚徒呆滞的表情里，施施然地在众人留着哈喇子的脸颊前带上了军帽，无比熟练地站在了众人的身前。

下一刻，宛若雷泽诺夫脚臭一般的恶臭训斥声响彻云霄。

“我的名字叫彼得罗夫！记住我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临时训练队长！负责辅助列昂诺夫上校完成士兵的选拔训练！”

‘等等，为什么是上校？’

夏杰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过头，却发现雷泽诺夫也是一脸疑惑。

把彻底傻掉的众人收在眼中，彼得罗夫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服从！服从！还是他妈的服从！听明白了了吗！！！”

“听明……我服从你妈！！彼得罗夫！？你他妈从哪里冒出来的！？？快别开玩笑了！这里可不是你的诺维斯！！！”

早就对彼得罗夫不满的伊万一时间没忍住，在同伴敬佩和同情的目光中礼貌的用朴素的言语表达了对彼得罗夫年迈母亲的敬重。

转头看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刺头伊万，彼得罗夫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反而是有理有据地大声吼道。

“蠢货！首先你应该服从的是我，而不是服从我那个已经死在斯图卡轰炸机之下的老妈……其次，我在哪里，是我说了算，不是你个白痴说了算！最后！”

在伊万重新想起被魔鬼光头支配的恐惧之时，彼得罗夫核癌地笑了笑，让伊万亡魂大冒。

“因为你愚蠢的行为！伊万，今天的晚上，没有你的晚餐！！！”

“哦！！！！不！！！！你这个魔鬼！！！”

听着耳边回荡的凄惨哀嚎，夏杰不由地回想起了自己拿了四分的语文默写题。

‘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虽然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不过终究还是与以往在集中营的情况不同，彼得罗夫在简单的说明过后就回到了队伍之中站定，似乎与其他人的地位相同，也是受训士兵。

“恭喜各位，作为百里挑一的优秀人才，你们顺利地来到了这个全苏联最残酷却最具有力量的地方，遗憾的是，在你们通过考验顺利加入之前，我不能给你们透露出这个地方的任何信息，不能告诉你们这支部队的任何信息。

我只能告诉你们，上校才是我真正的军衔，而在两个月之前，我的军衔还是少校，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能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这里是弱者的地狱，却也是强者的天堂。”

话音一转，背着手呈跨立姿态站在三十人的队伍前的列昂诺夫语气又严肃了几分。

“在接下来的四个星期之内，只要不被淘汰，你们将获得充足的饮食供应，在这里有着全苏联最优秀的伙夫，你们不需要再为每日的生计担忧，你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竭尽全力地留在这里，拼命通过每次的考核，然后在战场上通过完成任务来回报你的祖国。

你们将在一个月内寻找并尽可能的完善自己最擅长的军事技能，在这里，只有掌握多种技能的优秀士兵才能留下来。

日常的基础理论学习会放在训练营内的特定场所，实战训练则会直接放在战场之上。

语言、爆破，潜伏、渗透、伪装、捕俘、急救等等，这些都是你们可以在这里学习的东西，在这里，有着全苏联最优秀的老兵做你们的老师，他们会不留余力地教导你们，前提是你不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顿了顿，列昂诺夫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

“记住，这里不是给你们度假和养老的地方，从这里到前线，只有短短三个小时的车程，德国人的坦克随时都可能突破斯大林格勒的防线长驱直入，从现在开始，你们再也没有任何放松的机会，只有适应这里，你们才能活下来，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在这之后，陪伴你们的将只有考核，任务和训练……”

“长官，如果我们考核失败了，会被送到哪里？会被送往原来的部队吗？”

说话的是一个身体有些单薄瘦弱的金发年轻小伙子，在夏杰看来，这样的体格很明显不是战斗型的人才，夏杰倒是很好奇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伙子是怎么被选进来的，或许有机会可以交流一下，试着学习一些东西。

摇了摇头，列昂诺夫认真地回应道。

“很遗憾，失败者不会被送回原部队，为了保密，这里的失败者将会被监禁起来，在莫斯科的监狱里度过余生。

或是被德国人放出来，或是在战争结束后离开监狱，没有第三种选择。”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稍稍压下了心里的不安。

“明白了……”

听得出来，得到这个答案的金发年轻人情绪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