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一次出现地无声无息，却更诡异到了极点，简直就像是海龟的影子一样，如果我没察觉，海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而且他头发长得很长，胡子也是，赶得上山林里的野人了，如果不是那双眼睛，我还真没注意到会是秦二。

“你是……”海龟一愣，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秦二，连腿都不放下。四人组也端起了枪，我怕他们走火，毫不犹豫挡在前面道：“千万别开！”

“是我。”秦二将海龟的腿扔下来，径直走到我旁边，平淡地道：“有吃的吗？”

我瞬间语塞，没想到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有吃的吗，老家伙难道又是什么食物都没带就下来了？

傻子也不会这么干，虽然秦二有点像，但绝对不是傻子，他的食物可能真耗光了，我从工具袋里找出来一个压缩饼干递给他，又递去水壶，秦二就缓缓吃起来。

他破衣褴褛，跟要饭花子一样，哪地方都不干净，裤子和衣服差不多成了布条，还有不少血迹，也不知跟什么东西掐过，但凭秦二的身手，让他如此狼狈的，除了那些鬼东西之外，就只剩下岩壁了。

但深渊的岩壁不可能。

以前，我以为我的生活和秦二彻底诀别了，再也没可能看到他，甚至连对秦二许下的承诺也忘得一干二净，可现在见到，我却有种说不出的激动，盯着秦二一点点嚼着。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清澈，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海龟凑到我旁边，小声道：“他怎么也来了？”

“我哪知道。”我道，有些事情，我非要问清楚秦二不可。

海龟跟个听话的学生一样乖乖站着，明显看地出来他对秦二打怵。秦二也丝毫没发觉，吃东西非常专注，只不过吃法实在太狂野了，压缩饼干和水一起往嘴里塞，泡都不泡，等吃完了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抬头，从那漆黑的眼睛里，我看到一丝疲惫的神色。

“你来了。”秦二生涩地打招呼，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是不是没跟人打过招呼？”我见他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也放心不少，蹲下来道：“之前谢谢你。”

秦二眯着眼睛，似乎在想我为什么这么说，随后又把眼睛睁开，看着我道：“还有吗？”

“你再这么个吃法肚子会撑爆的。”我道，那一袋压缩饼干足够三个人吃，他一人就吃了，还喝了那么多水，一会儿肚子就得撑得慌。

“那不要了。”秦二目光闪烁，游离不定，我立马蹲下来扒开秦二的眼皮，见他被眼皮覆盖的眼球上全是血丝，这得有好几天没睡觉了。

“你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来的？”我问道。

秦二抬头，道：“不记得了什么时候来的。”

我皱起眉头。

“让我猜猜。”海龟蹲在我旁边，笑道：“你估计没有路费吧，是不是偷摸上车跑来的？看你这副饥饿的模样，该是来了很长时间了吧，我们在外面的时候就没见人进来或出去过。”

秦二直视着海龟的眼睛，缓了很长时间才道：“我是走来的。”

“啊？！”我和海龟同时惊呼出声。

“不是吧？这么大老远的地方你是走来的？”我不可置信道：“这得多长时间？你吃什么喝什么？”

“有山就饿不死我。”秦二还是和之前一样，人家问他一句他答一句，不想回答的索性就沉默，但现在还没沉默，我赶紧问道：“大黑狗也是跟着你来的？”

秦二点头。

“唉我去。”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表达对这哥俩的钦佩，从内蒙古的草原走到四川大山里，我想都不敢想，但这可能也是秦二唯一的方式了，他是药人，昼伏夜出，做车没钱，只能靠走的了，想来大黑狗也吃了不少苦。

“我刚才陷进去出不来也是你搞的鬼了？”我又问道。

秦二又点头，这回难得地解释了一次：“血婴我扛不住，只能困住它，没注意到是你，所以一起困进去了。”

原来真是他干的，我之前见到的模糊人影不是血婴，就是秦二这个丧门星，很明显他难得解释是为了不让我怀疑他故意不把我的命当回事，毕竟，困住的如果是一般人绝对逃不出来，得困到死，那是伤天害理的勾当。

“扛不住？”海龟看向我，询问道：“你不是说秦半仙没什么扛不住的东西吗？”他直接把秦二叫成半仙了。

“谁能想到玉人和血婴……咦？你扛不住血婴，那玉人是不是……”我突然想到他之前还能和玉人争锋，可现在连败在玉人受伤的血婴都扛不住，心里突然开始打怵。

“快长成了。”秦二道。

“于是你在这溜达就是为了抓玉人？你来这也是为玉人而来？”我继续发问。

秦二沉默，也不说不是，看来我猜错了，又或者没全猜对，秦二不光是为玉人而来。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我叹了口气，秦二这家伙估计在野鬼燎原发生之后就往这里赶了，到现在估计已经在大山里活了几个月的时间，将近一年的功夫，他肯定没去过繁华城市，否则不会不记得什么时候来的。

“现在怎么办？”海龟小声跟我道：“咱们是带上他一起走？我觉得他比你有用。”

“他的确比我有用。”我道：“可你知道秦二是来干什么的么？想想上一次吧，老家伙一个人就把那地宫给掀了，他干的活可都保不了咱们的安全。”

“你说的也是。”海龟若有思索：“我说半仙，你这次来是……我靠，不是吧？”

我低头一看，秦二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很明显睡着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装作一副诸葛亮的样子道：“如果我所料不错，项家人去而复返，就是因为发现了秦二，看来这次的事件不光是老疤脸开的头，还有他。”

“你说的的确有一定道理。”海龟点头：“咱们现在要不要叫醒他？”

“他太累了。”我道：“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