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黄粱搞跑之后，我又无声无息地从铜人另一边走过去，怕剩下的日本人看见黄粱已经离开了。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素书已经被秦二拿走，而剩下的日本人我管他什么死活，只是想确定秦二到底要去哪。

九个日本人，也不知道嘴里喊着什么，胡乱的指着，而秦二的确有够无声无息的，完全消失了一般，没发出一点动静。

但他肯定还在墙壁里某个地方，上面没有出口，外面也没有出口，只有里面有窟窿能走出来，几个日本人很自觉地围着铜人，站成了一个无死角的队列，手中的枪指着墙壁，没有一个手抖的。

他们发现了秦二留下的盔甲，离得最近的人狠狠踢了一脚，似乎在破口大骂，声音有些尖锐，喊破了嗓子。

我感到不妙，趁他们在紧张时刻没有过多注意到我的时候，走到死去的川崎一夫旁边，拿到他手里的枪，就跟着人一起寻找墙壁里的秦二。

最起码要表现出我和秦二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这时所有人都离开了墙壁，秦二也无法下手，除非他的手能伸那么长，可显然不能。

日本人鬼叫了一会儿，秦二还是不出来，他们也渐渐平复下，可还是无比紧张。

突然，最里面的墙壁那里传出来一声巨响，惊得我转头一看，可什么都没看清，就传出日本人的枪声，其他鬼子也绕了过去，等我刚想仔细看的时候，隐约间见到一个人影旁边的墙壁里穿了过去。

虽然黑暗，但因为鬼火的缘故我看得很清晰，他的速度太快了，等我反应过来，就立刻顿住脚，反方向朝出口跑去，只跑了两步，就见到秦二的身影从墙壁里窜出来，紧接着消失在外面。

不光我注意到，还有两个日本鬼子注意到了，可谁都没捕捉到他的身影，那两个日本鬼子还开了枪，但显然没打中。

俩日本人狂喊了两声，所有人就都朝外面追了过去，我就落后在他们的后面，可也跟着追，不想让秦二消失，他这一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现。

等我们追出出口，往旁边一转，就不知道秦二到哪里去了，谁都有那么一刹那的停顿，紧接着，他们朝秦二拐过的方向追去。

我突然停住了。

秦二既然已经跑了出去，那就没有人能抓到他，我也不例外，他带走了素书，就是带走了，我虽然不甘心，可我知道在秦二手里夺东西有多不可能。

在没被日本人察觉的情况下，我悄悄退了回来，急忙跑到铜人旁边，把秦二穿过的盔甲抓起来，这地方不能呆了，日本人抓不到秦二肯定会回来，而他们下一个对付的就会是我，就算阴兵再次出现，我也不能回来了。

我立刻往外走。

刚走到出口，我突然看见外面站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刚开始还以为是秦二，但当我打开矿灯再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秦二，也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我们虽然离得不近，可也看得见他满头白发，而且很长，快要过肩了，胡子也是白的，脸上都是皱纹，看起来很苍老，我实在不认得这是谁。

“龟儿子，你又落单了啊？”老头子张口喊道，听到这话我本能的一惊，继而后退了两步，忍不住道：“四川佬？！”

“你应该叫老爷。”四川佬喊道，我没记得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长得这么苍老，在我印象里，他是个平凡到没有人能注意到的，丝毫没有存在感的人，可怎么苍老到这种地步？

“看你呵斥带喘的，累成这熊样，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四川佬道。

“你到底是谁？”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四川佬可没这么老过，这才一年而已。”我虽然不记得他长什么，可大概形象还是知道的，他绝对不是四川佬！

“是一年而已。”老头子道：“可这一年老子就要老死了啊。”

我又皱起眉头，虽然他口气和四川佬一样，但还是不相信，有人可以在一年之内苍老到这种地步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忍不住问出口。

“来你过来，我好好跟你说说。”老头子笑起来，非常渗人，道：“说起来我和你爷爷的关系还很复杂呢。”

“少来这套。”我倒是不害怕，必要的时候可以掏枪，好在川崎一夫死的透，他的东西都归我了，但我之前没看枪里还有多少子弹，希望够我用的。

“那我过去。”老头子说着就走了过来，我一点点后退，等他离我足够近了的时候突然掏出枪，指着他道：“过来。”

他瞬间愣住了，就往后退去，我急忙道：“你可别动，虽然我用枪没多大准头，可你在我的射程范围内。”他离我只有几米。

“失算了。”四川佬笑呵呵地道，很乖的举起手。

“你算计的可真巧合啊。”我道：“秦二刚走你就来了。”他像是知道所有的事一样，肯定在暗中知道秦二混进阴兵里了，这俩人是死对头，都在一个级别上，可我不一样，我如今能保命的东西只有枪了。

“千算万算，你还是算到我手里来了。”我道：“进来。”

老头子很听话地跟着进来，不敢有多大举动。

“现在你该乖乖听话了吧？”我道，虽然得意，却不敢放松任何警惕，本来我是主导位置，老头子被威胁着，可我却有种自己被威胁着的感觉，怎么也排除不掉，格外的憋屈。

“你要我听什么话？”四川佬道。

“咱们就从头开始说吧。”我道：“你和我爷爷什么关系？”

“能不说吗？”四川佬道。

“不能。”我道。

“这个很复杂……我从头跟你说吧。”

“你现在肯说了？”

“我是个识时务的人，现在被你拿枪指着，我不说不还是我遭罪嘛。”四川佬道：“当然你要不想听我也可以……”

“赶紧的！”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时间可不多。

“好吧。”四川佬道：“那得从当年野鬼燎原事件开始说起。”

“不是吧？”我心头一震：“你多大岁数？还参与了野鬼燎原事件？”

“你不是要听吗？”

“你赶紧说。”我道。

“内蒙古的地宫，是仿造这里修建的。”他没说我想问的，而是抛出一个重磅炸弹：“都是张良的藏兵地。”

“那这两条阴脉是连在一起的？”我浑身发凉。

“当然。”四川佬又道：“张良建造了地宫，但他们当时找到那条阴脉的时候，地宫也只是一个雏形，那并不完整，所以被遗弃了，才在这深渊下面满是铁阴木的阴脉里建造了第二个藏兵地，并且把保存完好的石俑都移了过来。”

我死死盯着他。

“而素书就保管在这里。当然，你别问我他们怎么可能寻找到阴脉建造出藏兵地，我不知道。”四川佬赶紧道。

“也就是说这里不是阴曹地府？”

“当然不是。”四川佬又道：“那一截铁阴木也是从这里搬到内蒙古的，当时那里荒无人烟，所以比较安全，而这里常年战乱，并不安全，所以才首先选择内蒙古，只不过在当时的运输交通限制下，没有造出来，就遗弃了。但是，还有项家人在那里守墓。”

“原来守墓尸是项家的老祖宗啊……”我默默地道。

“是啊。”这话我说的声音很小，只是给自己听的，可四川佬也听见了，继续道：“但两千年来，那里阴气过多，铁阴木妖化了，于是就被人利用，培养玉胎，终于养成个没成型的玉人。”

“野鬼燎原就因为这样开始的。”四川佬见我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调侃我了，直接道：“不知道哪个日本人发现了中国藏着的这件武器，就想利用，并且摸到了阴脉，让那个人愤怒起来，于是借助阴兵的力量，灭了三千日本人。对了，是拥有血玉虎符的人。”

“这个我知道。”我道，他说的分明是我爷爷。

“你不知道的是，那个人养育了秦二，把秦二当成儿子，而秦二却要于他为敌，要挖了玉人，这可是会害死那个人的！”四川佬第一次表现地如此愤怒。

“你是说……我爷爷是被秦二害死的？”我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四川佬到底是什么人？

“没。”四川佬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而后一只手弯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他还在这呢，还没死呢。”

“你什么意思？”我一时没明白，他指着自己，却说他还在这呢，难道是他养出来的秦二，不是我爷爷？

“你这还不明白吗？”四川佬道：“我说我还在这呢，还没死呢！”

“屁话。”我道：“我当然看得出来，我问你指的那个人到底是你自己还是我爷爷。”

“我和你爷爷有什么区别？”四川佬骂道：“龟儿子，叫你儿子都太高你备份了，我应该叫你孙子。”

“你才是孙子。”我不假思索的叫道，紧接着突然回过味儿来，一瞬间，一股电流划过身体，我整个人都战栗起来，不可置信道：“你是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