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到秦二会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不对，应该说，他是从来都没有妥协过，就算是失忆，竟然也能这么理智，简直不像是个人。

可记忆，真的能找回来吗？就算所有的记忆都从别人那里听说了，那还是自己的吗？

“我并不算太了解你。”我道：“我只知道你是一个药人……”

“我说的是你帮我找到，不是你告诉我。”秦二打断了我的话。

“我帮你找回记忆？怎么可能！”我忽然觉得秦二疯了。

秦二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继续抬头看着天空，正对着太阳，眯起眼睛，这才缓缓道：“我并不是完全失忆，我还记得我有一段时间拼命在黑暗里攀爬，想找到什么，我还记得你欠我一件事，那个时候，应当是我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不是我醒来的时候，而是我闭上眼睛的时候。”

“后路？”我想不到秦二心思这么缜密，可倚着他的性子，绝对能干出来，又道：“你是说，在你失忆的那段时间你已经知道了后果，想要找回记忆只有靠我，这是你给自己留的一条路？那如果当时我并没有下去呢？你找不到我呢？”

“不知道。”秦二道。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我又问道。

“没有。”

我心里挣扎，虽然还是不知道秦二看见了什么，可我知道这账是要还的，秦二当初帮我的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那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而最后李瑶的死并不能埋怨秦二，他做的其实非常好。

“我知道了，我帮你”我道：“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帮。”

“你一定可以，否则我也不会回来找你。”

“亏你这么信得着我。”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没再搭理秦二，往回走去，回到二叔烧水的地方，我又喊道：“兄弟们集合了！咱们的任务继续，我可不是没了个能人就瘫痪的主儿！”

四道目光，齐齐向我望来。

王玄和老疤脸放下手里擦拭了不知多少遍的枪，黄粱从地上坐起来，二叔放下手里的干柴，再一次聚集而来。

无声无息的脚步中，仿佛有壮烈热血的旋律响起，风吹过撩起每人的头发，吹出四张沧桑的脸，我莫名地激动，其实我们都有秦二没有的东西。

没有人会是完美的。

“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在骂我瘫痪了？”老疤脸道：“你当老子是人工智能机呢！”

“我知道，这么回去谁都不甘心。”我道，这无可辩驳，秦二的失忆带来的重大打击让人一度失去信念，但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连我也是。我们这群人，本来就不是甘于平静的人。

不光有血性！

“小兔崽子又有什么花花肠子？”二叔瞄着我道。

我将和秦二的谈话，以及他所说的留给自己的后路交代出来，并且道明要找回秦二的记忆，最后道：“这件事非咱们不可了，不是没了秦二，仙山就不能下。”

虽然等着我们的不知是什么，但是和氏璧和秦二的记忆一定要拿出来，不光因为它们重要，更因为，一旦我们就此离开，将永远为今天的决定而懊悔，那是比失败还可怕的事情。

“那就这么干呗。”王玄笑了起来：“失忆的秦二好像比以前看着顺眼了点。”

“刀尖子上爬过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二叔的话有点酸。

竟然没有异议。

“那就这么决定了，其实秦二给咱们带来最多的东西是麻烦。”我道：“准备准备，先补个觉，下午上山，我去找找抓蛇的工具。”

“你对那条蛇精上心了？”老疤脸嘴角抽动了两下，他没抓到那条蛇精，估计也相当懊悔，尤其是当黄粱和二叔说出蛇精可能的来历。

“不止有它。”我走向囤货的车，道：“我其实对暗中盯着咱们的那条蛇更上心，那他妈才是真正的蛇精。”

“我也同意。”黄粱道：“那里的蛇类，不简单。”

“没脑子的东西。”二叔跟我说话不连骂带损地就不自在：“秦二从蛇洞里爬出来，估计就是追蛇精了，你想过没有？”

我暗笑起来，原来他们一上午都没闲着，倒是把秦二行动的理由动机推算起来了，我道：“还是二叔精明，就是因为这，抓蛇精才是重点，我得看看它身体里都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啊你们！”二叔这次是指着所有人。

“你是老了。”老疤脸还兴冲冲地回我二叔：“就小寿哥这性子，肯定是随你们，谁知道你们年轻时候干过啥。我去弄炸药去，这次得都带上。”说着就跑去捅咕炸药了。

我找出来两根钢管，是接洛阳铲用的，有点沉，还有一些硫磺，除此之外似乎没其他东西能用了，我拍了拍脑袋，早知道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就顺便搞点麻醉剂了，不过那东西未必对蛇精有用。

身手好的话，这些东西对蛇精也足够用，我扔给老疤脸一条钢管，自己留一条，就跑到秦二那，本想问问他身手是不是也退化了，可还没等张口，突然听到了枪声。

这枪声离得很远，并且是从山里传出来的，我甚至觉得听错了，这里还会有人吗？

“砰！砰！”

就在我仔细听的时候，又接二连三的传出枪声，距离很远，但绝对是枪。

由于我们几人在某种意义上属于在逃囚犯，所以停车的地点很隐蔽，通向山里的路也不止一条，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中央的人，可案例说这个没可能，他们不知道仙山地点，就算循着我们留下的痕迹找来，最开始也应该是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山上。

是不是日本人？

李庄和那个疯女人可跑了。

“妈的。”我只听二叔骂了一声，立刻拿起铁锹戳土，盖住烧着的木柴，老疤脸和王玄也迅速跑出来了。

“车扔了，咱们上去看看。”老疤脸道：“老子一肚子火没出发呢！”

“走。”我也顾不得休息了，抄起装备准备上山，可我刚抬起来工具袋，忽然间手一抖，把工具袋子都扔了。

这下面，竟然盘着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