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令回头看了一眼，无声地点头，他带出来的沉重气氛让我也感到压抑，所有人都默契地一句话也不说，跟在李司令身后，走到院子里，就见两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过来，周围占了一排士兵。昏暗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我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所以无法想象战争是什么样的，但我却从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类似于战争般残酷的现实。

李司令行了一个军礼，周围的其他士兵也同样的动作，好在没下雨，否则我都得哭出来。

我好长时间没动，等李司令看向我，这我才胆战心惊地走过去，掀起尸体身上的白布，不出所料，这具尸体也是七窍流血的表现，因为刚刚死亡，鲜血还没有凝固，缓缓留着，只不过比较粘稠，因为盖着的白布被带下来，鼻子涌出的鲜血抹了一脸，分外血腥。

我紧张得抬头从每一个神色肃然的军人脸上扫过，见他们没打算拿我撒气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把整个白布掀开，解尸体的衣服，李飞的尸体我没有触碰到，可这一具尸体，不能再放过了，我总得找到点有用的东西，否则对谁都不好交代。

把尸体衣服扒下来，出于人道主义和死者为大的理念，我没扒他的内裤，检查起他的身体来。尸体身上除了耳鼻眼睛嘴巴流血之外，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健美的肌肉还有一些弹性，不过也渐渐僵硬。

没有外伤，一点外伤都没有，就连平常不小心弄出来的小伤口都不存在。

我抬起他的脑袋，快速晃动了两下，仔细倾听着，他的脑袋里像是一片浆糊似的，虽然听不到咕噜的水声，但这么一晃，七窍顿时又有大量的鲜血涌出来，而且能明显感觉到里面像是装了整整一脑袋的水。

我站起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时间手足无措，一点能找到的线索都没有。

“发现什么了？”李司令冷声问道。

“没有。”我道：“和之前说的一样，毫无征兆……张凯一，你要不要看一看？”

“不用看了。”张凯一皱着眉头。

“抬走吧，好好安葬。”李司令挥手道。

“记得火化。”张凯一提醒起来。

“等等！”我立马拦住：“这尸体还有用。”说着我看向黄粱，征求他的意见。

“你……”黄粱先是疑惑，而后猛地向后退一步，指着我道：“你不是想让老子招魂吧？！”

“你能办到么？”我问道。

“办不到！”黄粱一口回绝：“这是比跳火坑还危险的事，百害无一利，绝对不能这么干！”

“招魂？”谁知道李司令却来了兴趣，走到我们中间，指着地上还没有动的尸体插嘴道：“是把他的魂儿招来吗？”

“这怎么可能。”我道：“人死了就死了，哪里还能招来死人的魂儿，不过，招来害死他的东西倒是有可能……只要那东西还没走的话，最起码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阴兵。”

“我命令你立刻来！”李司令愣了一下，立刻用威严的嗓音下令道，那双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光芒，让人看着心生胆怯。

黄粱脸上的肌肉剧烈颤抖，也没搭话，上来就给了我一脚。

“快点！”李司令迫不及待了。

黄粱喘着粗气，朝我喊道：“帮忙！”

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猫着腰道：“黄大官人，都需要些什么啊？”说实话招魂这种事儿我只听说过，曾经就有人抓到粽子在粽子身上做实验，但的确有成功过，那也是为数不多的让尸变的死人重新入土为安含笑九泉的方式，只不过格外危险，况且……这人刚死，还没尸变呢，尤其是他身体里未必就有脏东西。

“朱砂，我需要大量的朱砂，黑狗血……”黄粱说了一大套东西，全是比较邪门儿的，说完就让人把尸体抬进屋子里。

我也跟上，黄粱这一路来对我连踢带踹，把怒火都发泄到我身上了，因为是我怂恿出来的，所以也没敢跟他对着干，始终躲着黄粱。

到了深夜，李司令就把需要的东西都弄过来了，也不知道扰了多少良民，这不在我们考虑的范畴内，黄粱让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我，老疤脸，张凯一，李司令外加两个身手比较好的军人。

“你们慢慢搞，我不熟悉，就先走了哈。”到了最后张凯一就要跑路，却被李司令揪回来了，对着他吼道：“你给我站着！”

“这是要搞出人命的！”张凯一喊道，就是要走，却在李司令手枪的威胁下妥协了，可脸色还是铁青，狠狠盯着我，像是要把我活寡了一样。

仪式在黄粱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准备好，中央的台球桌就变成了躺尸体的地方，地上被他撒了一圈朱砂，屋子里充斥着一股硫磺特有的味道，混杂在黑狗血的腥气里，格外难闻。

看时候到了，黄粱就走到尸体的头颅边，用一把银质的锥子狠狠扎进尸体的额头部位，那尸体像是收了什么刺激，浑身一颤，随后又平静下来。

我也跟着浑身一颤。

那银质的锥子是空心的，也亏得李司令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搞出来，黄粱等尸体不动了，就开始往银质锥子里倒一些混杂了很多物品的粉末，每隔半个小时就倒一次，而后狠狠地塞进脑子里，就这么持续了三次。

谁都没有说话，到了最后，黄粱让所有人都拎着半盆黑狗血，准备情形不对就往尸体身上泼，我也拎着，离得最近，就在黄粱的身边。

黄粱最后一次倒进去，塞满之后把银质地锥子一拔，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尸体第二次抽搐起来，跟诈尸了一眼，脑门儿破开的洞里，就往外冒黑色的雾气。

这雾气我很熟悉，同样也感到恐惧，那是每一次野鬼燎原发生时，都从大地里钻出来的，绝对不是人间才有的东西，那应该是阴间的空气。

而这一次，又出现了。

“都小心了，千万不能开门，否则真有东西就跑了，咱们确认一下是什么就可以，出来之后，就往尸体上喷狗血，浇死它。”黄粱的声音变得格外凝重，我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绷紧了身上所有的神经。

那黑雾涌出的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