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王氏过往
周苏御这番话实在让秦孀吃惊,她万万没想到周苏御竟然已经洞察她的心思,更将王氏的事情调查了个彻底,这叫她既有秘密被人知晓的尴尬无措,又有被人护着的暖心感动,她有些局促的看着周苏御,等着他说话。
周苏御挺了挺腰杆:“可还要风暖?”
秦孀尴尬笑笑,摇摇头。
周苏御笑笑,眼睛看了看桌上的粥,秦孀立马会意,讨好笑笑,重新将粥捧到周苏御面前,贴心的吹凉送到他嘴边。
周苏御心满意足的咽下一口粥,慢慢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我依照期禾形容那人的体貌特征,再加上监视着你生母寻常接触的人,不过两日就找到了,那人名叫潘荣,与你母亲是同乡,自幼在一起长大,听闻两家也是订了亲的。”周苏御淡淡道。
秦孀挑眉,那就称的上是青梅竹马了:“可是,这些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虽然那年代久远,但是若想找也不是半点线索都没有的。”周苏御说的轻描淡写,秦孀却明白他定是用了心费了时的,秦家虽然落魄,但也是高门,王氏在其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可见是谨慎小心的,如今却被周苏御查的这样详细,除了费心,秦孀也感叹于周苏御情报网之广,这样久远的事情,竟然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打听的这样详细了。
周苏御继续道:“你生母原也是书香门第,父亲是秀才,在村里的学堂教书育人,那潘荣祖辈务农,靠着几亩良田日子也过得殷实富足,只是听说后来村里遭了难,饿死了好多人,包括她们二人的亲族长辈,她们二人无奈,只能逃到京中讨生活,却没想到……”
周苏御说着,看了一眼秦孀。
秦孀沉默片刻,已经猜到了下边的故事,接口道:“却没想到姨娘被父亲看上了,二人被迫分离,只能私下联络。”
“简单来说是这样,只是你父亲当时逼迫二人的手段有些极端,不仅将潘荣打得半死,更是……”周苏御看了一眼秦孀,还是继续道:“更是,对他用了宫刑……所以……”
秦孀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周苏御,这……秦钟当时竟然做的这样绝吗?怪不得半点不怀疑王姨娘与其藕断丝连,都已经……他还怕什么。
“秦家出息了,竟然还有只手遮天的时候。”秦孀讽刺一笑。
周苏御淡淡道:“到底是京城贵胄,比起普通难民还是强的,恃强凌弱让人求告无门,这不算什么。”
秦孀不置可否,又一想起那日自己对潘荣的所言所行,不由有些抱歉。
“所以,姨娘才这样对待我啊……”听了这些话,秦孀瞬间理解了王氏的处境,这样的情景同早前的自己何其相似,这样一对比,周苏御简直是太过仁慈,若是他也如同秦钟那般,将自己扣在府上,若是他阉了风暖,再逼着自己同他生一个孩子……
秦孀单单是带入一下都觉得恨之入骨!
虽然周苏御的做法与秦钟都算得上恶毒,但是这应该就是君子与人渣的区别!
现在秦孀彻底明白了,为什么王氏长久以来对自己是这副模样,自己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王氏屈辱的象征,是她一切苦难的证明,她对自己怎么喜欢的起来,若是自己……恐怕巴不得一把火烧了秦家,且杀了自己这个孽种,即便是鱼死网破也不受这份气。
如今一想这么多年的种种,以及王姨娘每每看着自己时候那意味不明又十分复杂的眼神……秦孀觉得真是要感谢王氏的不杀之恩,能留着自己的命到现在。
周苏御说的不错,王氏对自己说不上喜欢,秦孀私以为,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别说什么母爱、别说什么责任,对于一个仇人的女儿,对于一个非本愿来到人间的生命,不憎恨就已经到头了。
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为什么王氏要在秦家作天作地,为什么王氏要恃宠而骄,为什么王氏与那人私会满脸的坦然担当……
这个消息让秦孀一夜未能入眠,她辗转反侧,内心五味杂陈,直到月落日升,秦孀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秦孀早起便直接去找了周苏御。
彼时周苏御正久违的同楚萝研究城东布防军的事情,二人因为赫连川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但到底都是拎得清的人,再加上周慕从中斡旋,二人又恢复了从前的情谊……当然,这其中有一个关键点——赫连川不辞而别。
赫连川这一走,可以说彻底击碎了秦孀的那颗初恋少女心,这场暗恋还没来得及表白就宣告流产,楚萝因此打击不小,打击之下,恋爱脑终于清醒了一些,反思一下这段时间做的混账事,悔的直抽自己嘴巴,心中暗暗发誓——什么儿女情长,自己从今往后只要沙场建功立业!
秦孀来到书房,很不巧的和楚萝碰了面,楚萝虽不至于因为赫连川离开的事情迁怒秦孀,可是对秦孀一向有偏见,如今没了赫连川从中牵连,楚萝也不再对秦孀摆脸色,略拱拱手就起身离开了。
周苏御倒是很诧异秦孀会主动来找自己,起身拉她落座:“你怎的来了?”
秦孀输了一口气,捧起茶碗一饮而尽,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对于姨娘的事情,我很感激你!”
周苏御眉目一舒。
“所以,我决定了……”
周苏御挑眉,有些希冀的望着秦孀。
秦孀一叹:“我愿意留下,帮你打掩护,继续做从前的事情,若你成事了,我贺你;若你败了,我陪你。”
周苏御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思索片刻,眯眸道:“你说……贺我,而非伴我。”
秦孀脸一红,但还是继续道:“你的心意我明白,我的心意你也该明白。”
诚然,说这话的时候,秦孀有些心虚,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坦然的说对周苏御不在乎了,只是自己不确定这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在一切不确定之前,自己不愿诚信交付,这心思也不愿让他知道,秦孀以为,自己陪在他身边,时间长一些了,总能看明白自己的心,以及这人到底是不是随便说说,若因男人两个举动或是两句话便将自己的真心奉上,秦孀可不是那样拎不清的人,她的骨子里是精明,这样的事情,不能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