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一种人

既然确定了替嫁的人选,也该将秦孀拉到人前叫众人都知道她是赵国公夫人的义女才好做接下来的事情,赵国公夫人特地为此准备了一场家宴。

暖阁内

秦孀对镜描眉化妆,风暖熟练的为秦孀梳了一个精致的发髻。

秦孀拿起两样簪子在头上比对着,夸赞道:“阿暖你手艺越来越好了,记得你刚开始来我身边的时候抓着我的头发乱扭,扯掉好几根头发,心疼死我了。”

风暖害羞挠挠头。

“一转眼,也过去五年了。“秦孀一叹,感慨道。

五年前,秦孀年仅11岁,被秦沫设计打晕扔到了城郊贫民窟,那里到处是难民、乞丐,饶是秦孀心智早熟,苏醒后看到一群灰头土脸的乞丐垂涎三尺的瞧着自己也不由心中发怵,拼命推拒着周遭伸过来的手,也正是在这时,秦孀遇见了彼时和她一样大的风暖。

那时的风暖还没有名字,大家只叫他小乞丐头头,他无父无母也不知他从哪里来,虽然脏兮兮且不会说话,但是武艺高强,是他保护秦孀毫发无伤的从贫民窟中逃了出来,秦孀亲自给他擦洗干净,这才发现他是个容貌极其清秀的男孩儿,即便扮上女装也没有丝毫违和。

秦孀唯恐他回到贫民窟会被报复,又不忍看他乞讨度日,出于感激,秦孀给他取名风暖,并决定将他留在身边,毕竟男女有别,秦孀只能委屈将他扮成女孩,风暖也同意了,而后秦孀着极大的风险,动用所有想的到想不到的方法,甚至平生第一次开口求生母王氏帮忙求情留一个哑巴丫鬟贴身伺候,这才留下了风暖,也亏得风暖听话,隐藏的很好,谁都以为他是一个哑巴丫鬟,这一装就是五年,这五年里,秦孀教会了风暖说话,虽然并不连贯,但好歹能与人交流了。

她们是彼此这个世界上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人,谁都替代不了。

风暖看着秦孀手上的发簪,拧眉:“你,不喜欢,招摇。”

秦孀看着手中两只镶金嵌玉的发簪,笑着晃了晃上头的流苏:“虽然平日不喜欢?但今日越是招摇越好呢……”

秦孀穿戴整齐出了暖阁,正对上倚门吹风的王氏,她看了一眼秦孀,嘲讽一笑:“怎么?被人认了义女就这样开心,打扮成这副花孔雀的模样,莫不是要选妃?”

秦孀扯扯嘴角,转头看向王氏,望着她那张与自己五分像的脸,心绪难平:“姨娘说笑了,姨娘看我这身孔雀衣裳碍眼?巧了,我也觉得,只但凡姨娘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我今日也不必如此。”

王氏脸色一沉,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孀:“你这是怨我了?”

秦孀摇摇头:“不敢,只是姨娘既不曾伸以援手,那即便不顺眼也请忍忍吧,若还有什么话,还请直接到父亲那里说,孀儿承您的情。”

王氏一噎,不再说话,冷冷的看着秦孀离开。

马车上,风暖轻轻的抚着秦孀的背,轻声道:“不气,不气。”

秦孀笑笑,摇了摇头:“我并不生气,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我的死活她……或是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有谁在意过,只是不愿见她这般得意罢了。”

风暖贴心的往秦孀身边挪了挪,秦孀闭上双眼自然而然的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赵国公家面子大,今日小宴不仅仅请来了勋贵忠臣,皇亲国戚也在受邀的行列。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该是贤王周慕、太子周苏御、以及八皇子周免。

这三人的名声在上京,甚至是大周朝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贤王周慕乃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年二十八,如玉公子,“才”名远播。

太子周苏御,年二十,先皇后所出嫡子,风流成性、无才无德,“废”名远播;

八皇子周免则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年十九,文韬武略不在话下,其生母胡贵妃更是宠冠后宫。

值得一提的是周慕乃是二人最小的皇叔,据传其与周苏御的关系很好,这倒很让人惊讶,一个废柴挂名太子,一个浊世佳公子,到底是怎么跨越叔侄关系成为挚友的?

既然来了皇亲国戚,众人自然要上前问候巴结。

秦孀伸着耳朵听了听,大概说辞都是赞叹天家风光如何好,贤王多么风流倜傥,八皇子多么德才兼备,夸赞太子的倒是鲜少耳闻,不过说来也是,周苏御那招猫逗狗不务正业的名声,确实没什么可夸赞的,且众人皆知,太子无德不受皇上待见,倒是八皇子周免,很有继承大统的才德,现在这个太子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秦沫以扇掩面,偷偷窥探外间,一双眼睛满是激动:“往年也见了贤王殿下几次,怎得他都不变样子的?还同弱冠的少年郎一般,八皇子也是人中龙凤!”眼睛转向周苏御,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艳之色,不过片刻就消失不见:“空有样貌,不受人待见,指不定哪天就完蛋了。”

一面说着一面瞥了一眼秦孀,扯扯嘴角:“和某人一样。”

秦孀没有答话,这是望着不远处的周苏御,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说实话,抛开名声不谈,周苏御是有着足以令所有女人都见之难忘的样貌,玉带金冠,一身蜀绣青衣,衣襟微微敞着,不似寻常公子规矩,一双桃花眼多情含笑,一张薄唇轻抿凉薄,右眼下坠着颗米粒大小的泪痣,五官精致的如同画中人。

比起周慕的温润和周免的老成,周苏御浑身上下都透着狂放不羁,以及一丝邪魅狷狂。

这样一个人,当真是传闻中眠花宿柳不务正业的废柴吗?

秦孀眯眼打量,人都说野兽能发觉到同类型兽类身上与自己相同的气息,而此刻,眼前人,就让自己有这样熟悉的感觉,周苏御似是察觉到了秦孀的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目光相汇,秦孀呼吸一滞,或是因为同类之间的敏锐的嗅觉,或是命中注定,直销一眼便确定了眼前人属性为何。

秦孀眯眸,微微一笑:“姐姐说的是,是同一种人呢。”

秦沫撇撇嘴,冷冷一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