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殿下的意思是……”秦孀艰难的在脑中措辞:“是心悦于我？”

周苏御冷笑着没有说话，但那副神情却是毋庸置疑的，很不幸，秦孀猜对了……

秦孀当真是有些懵了，自己该怎么反应？开心或是惶恐？恐怕哪一种情绪都不是现在的周苏御想要见到的，这个木头，静悄悄地将一颗心放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就如同老猫一般躲在暗处观察着自己如何对待它，现在自己来偷解药，可谓是大赖赖的打了他的脸，骄傲如他会怎样对待自己……

秦孀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了，人说因爱生恨，不知道周苏御目睹了今日的场景后会不会对自己生出这样印象的情感来……自己也不知他在自己的身上花了几分真心，如今这恨意是否是滔天的。

一时间，秦孀识趣的没有再提风暖的事，他明白此时再提风暖无异于暗戳戳的捅周苏御刀子。

可是事已至此，周苏欲的盛怒是必然的，自己即便是再能说会道恐怕也只会越发惹人厌烦，事实上，在他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自己也累了，若是能趁此机会将话说开……

这样想着，秦双心中打定了主意。

“从前对于殿下的心意，半点没有看出是我的不是。”秦孀恢复了一贯的神色，冷静道:“能得殿下这般抬爱，我不胜惶恐。”

周苏御冷笑道:“无论如何，你依旧是想要瞒着我偷偷溜走，不是吗。”

秦孀点头，抬起头来，坦然的看向周苏御:“殿下，既然心悦于我，必定对我的品行十分了解，小女子不才，自认一向是个唯利是图，贪生怕死之人，殿下所求之事太大，并非小女子能够承担。”

周苏御挑眉:“所以你是怕了？”

“没错，我是怕了。”秦孀回答的斩钉截铁:“我并没有什么鸿鹄大志，本来也是一心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误打误撞嫁进了太子府，成了殿下的妻子帮衬着殿下，一切都是巧合罢了，殿下同我从来便不是一路人，从前是我胆大包天多有误会，如今还望殿下高抬贵手，给条活路。”

周苏御嗤笑一声:“给条活路？怎么你是觉得同我在一起便一定是死路一条？”

秦孀摇头:“说句不是恭维的话，以殿下的聪明才智，我是虽不敢说一定能成大事，但好歹也有一半成功的概率，若是成了，万人之上，四海归一，没什么不好的。”

这话倒是秦双发自肺腑说的，这么多天她也想了很多，虽然说他所图谋的大事可怖，但一朝成事便是鱼跃龙门，以他的才干，是可以有所成就的。

周苏御眯了眯眼睛，思索片刻，自嘲的扯扯嘴角:“所以你也知道，这是一场滔天的赌注，若是赌赢了，又该是什么样的光景，你心里全都清楚，甚至将利益得失都算的明明白白，你知道即便离开了我保全了一条性命，未必就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与生活，前路未知，跟着我赌一把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秦孀咬牙，不得不说，周苏御把自己看的很透彻。

周苏御继续道:“你只是不愿……不愿陪我赌，在你的心中，我并非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即便有朝一日我真的成功了，你也觉得不关你的事，所以你不愿……在你心里巴不得和我做一个陌生人……”

周苏御一字一句声音越来越低，也不知是说给秦孀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虽然在勉强克制情绪，但还是可以从他眼中看出阵阵失落……巴望做一个陌生人，这怕是比世上最顶级的厌恶还要令人心酸。

秦孀皱眉，却没有反驳，对于周苏御，自己确实是想逃的越远越好。

那既然已经都说到这一步了，再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秦孀深呼了一口气，对着周苏御郑重跪下，恳切道:“我秦孀在此发誓，关于殿下的事情绝不泄露分毫，他日离了京城，必定隐姓埋名一辈子，若是殿下还不放心，竟可以毁了我的脸，拔了我的舌头，只求殿下看在这些日子，我也是尽心尽力辅佐的份上，放了我与风暖一条生路。”

周苏御闻言，双手死死的捏住了书案一角，那可怜的楠木书案，几乎是立刻就显示出了些许裂纹。

毁了容貌，拔了舌头？

呵……即便如此，也要离自己远远的，即便自己已经向她表明心意了，她却还要逃！

周苏御咬牙，虽然明知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孩子气的问道:“若今日谋划此事的是风暖，你会不会留下来陪他。”

“会！”秦孀几乎没有思索脱口而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周苏御，自己不知这男人对自己的真心有几分，也知道这样的回答会伤透了他的心，但秦孀不喜欢与人暧昧不明，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今日拼着被周苏御一巴掌拍死，也不能昧着良心同他说谎，自己深知周苏御这人的偏执与任性，若不实话实说，斩断了他对自己的心思，恐怕后患无穷。

周苏御怒急，手中的书案应声碎了一角，再低头看秦孀呢，依旧是那样坦然的看待自己，那样怕死的人见此情景竟然连不字都不说一下，她是打定主意跟自己杠到底了。

周苏御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自己枉费心机忙活了这么久竟然连秦孀的半分真心都没换到，可笑自己还对她的一颦一笑如此上心，她若是多看了自己一眼，自己就要想想有什么惹她开心了，哪日冷淡了自己几分，自己心中就不由忐忑是否惹她不开心……

这样的自己是周苏御从来没见过的，但是他却乐在其中，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很适应了，可没想到，才不过几日，这个美梦就在自己的眼前被砸碎，冷情冷血如秦孀，心中有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风暖，哪里还有自己的半分位置……

周苏御扶额，可笑一切不过是黄粱大梦，只有自己演的格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