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养肥了,开宰(下)

当福王府被抄,福王连同家眷被一道押往京师的消息传出后,整个中原地区一片欢腾。

因为这对所有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为了供养福王,整个河南省都吃不消,每年还需要从山东、湖广和四川这几个省份的赋税中支取一部分过来,就为了养好这头肥猪。

现在大肥猪一宰,这几省,特别是河南百姓,仿佛头上的一座沉重大山一下子被搬开了,压力瞬间减轻一大半,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原本一些觉得活不下去,准备逃亡当流民的百姓也改变了主意,毕竟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做一个活过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流民呢?

可也有不少人担心,朝廷会不会再在洛阳封一个王,听说当今万岁的弟弟信王也快就藩了。

而且万岁对这个弟弟非常疼爱,这要是封到洛阳来,会不会又是另一个福王?

不过,随着天启的一道旨意传下来,并下发各府县传播开来,这种担忧便瞬间消失,所有百姓甚至比过年还要开心。

因为天启在旨意中明确说明,接下来三年,河南百姓的田赋全部减免,山东、湖广、四川各减免一年。

福王封赏和掠夺的良田,全部还之于民,从四川、湖广、山东划拨过来的,都归还给三省,余者则还于河南,然后按人丁进行分配。

若是原籍的流民再回去,既往不咎,还能够获得土地分配。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皇恩浩荡。

民以食为天,土地就是粮食的保证,现在能够分配到良田,还能够减免赋税,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的朝廷恨不得将百姓敲骨吸髓,盘剥干净,哪有主动减免赋税,甚至将收上去的良田再分发给百姓的。

“皇恩浩荡,皇恩浩荡,万岁没有忘记俺们啊。”

“这下娃能活了,娃能活了,不用卖了。”

“不当逃民了,不当逃民了,再扛扛,过些时日,这日子就好了。”

很多百姓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其实没有多高要求,只希望一年辛辛苦苦到头,能填饱肚子。

现在,只要不是老天爷不开眼,庄稼颗粒无收,活下去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了。

其实,福王府抄出大量财富的事情也逐渐在民间传开了,甚至越传越神,有的说抄出了几座金山银山,那放出的光芒,把天都照亮了。

还有的说,福王府中铺的地砖,都是用金子和银子做的,宫殿也是用金砖和银砖建起来的,那是一栋栋金屋和银屋。

这让很多在生存边缘挣扎的人很是不满,既而对朝廷也非常怨恨,因为福王是皇亲国戚,也是朝廷册封的,贪墨的都是民脂民膏,现在朝廷一抄,又全部收走了。

这说来说去,不就相当于是朝廷掠走的吗?

现在,天启这道圣旨一下,百姓们的怨言,便瞬间消失大半,因为他们都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实惠,也就不再那么眼红朝廷抄没了金山银山。

因为朝廷即便什么都不表示,穷苦百姓还能怎么样?这些年不都是这么熬下来的吗?

几省百姓都高兴了,唯独福王府上下涕泪横流,朱常洵终日以泪洗面,到京师时,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十斤。

不过,他太胖了,即便掉了几十斤,也没有降到三百以下,所以并不明显。

“本王要求见万岁,让本王去见万岁啊。”

“万岁,臣冤枉啊,有天大的冤枉啊,臣从未想过谋反啊,是有人在陷害臣啊。”

到了京师后,福王迅速被幽禁了起来,但他每天都在喊冤,甚至想当面向天启陈述冤情。

可天启根本不想见这头肥猪,省得自己一时心软放过他。

如果天启真的想给福王一条生路,其实也很简单,完全可以其还没有真正谋反起事,从轻发落,至少他不用死了。

可这个想法刚一生起,就被他否决掉了。

以天启本身的脾气,恨不得把这些藩王全都宰了,这就是一头头肥猪啊,他们把整个大明都吃空了。

不用养那么多猪,大明的财政问题瞬间迎刃而解,再把他们的家产全部抄没,至少十年之内不用为钱操心了。

不过,虽然这个想法很诱人,但理智告诉天启,现在也只能想想。

因为真这么做了,肯定会给人以残暴不仁的形象,毕竟朱家历任皇帝,不管多么奇葩,都没有干出这种事情。

你连对自家人都这么狠辣,对其他人更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且那些藩王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虽然没有行政权和兵权,但手里有钱啊。

这种年岁,只要有吃有喝,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到时候全国烽烟四起,那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不能意气用事,仅仅对付一个福王,天启就花了那么多心思,至少表面上做得天衣无缝,除了极少数几人,其他人都不会想到天启才是背后的真正主谋。

但这种策略,只能用一次,再用来去对付其他藩王,就很难让人相信了。

所以,剩下那些猪,暂时还只能继续养着,到时候再想办法去宰吧。

正因如此,福王必须死,连谋反这样的罪名都不死,以后怎么有足够的借口去找其他藩王的麻烦?

看着面前摆着的毒酒和白绫,朱常洵吓得瑟瑟发抖,嚎啕大哭道:“万岁,臣不想死啊,臣真的没有要谋反啊。”

可刀都已经架脖子上了,谁还能救他?

负责监督行刑的锦衣卫百户一摆首,几个麾下连忙冲上前,直接将朱常洵架了起来,然后抓起酒壶,准备强行灌下去。

朱常洵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忙喊道:“选白绫,本王选白绫,本王不要喝毒酒。”

喝了一辈子酒,他不想被酒毒死,而且毒酒会让肚子很痛,最怕痛了。

锦衣卫帮他将白绫系好,准备好凳子,然后催促他尽快站上去。

朱常洵一边哭,一边将白绫往脖子上套,可套半天没套好,在几个锦衣卫已经没有耐心,又准备强行动手时,才不得不将白绫套住脖子。

还不等他主动踢掉凳子,那百户示意一下,一个锦衣卫飞起一脚,直接将凳子踢掉。

朱常洵当即双眼圆瞪,面目狰狞,两条腿在半空中不停乱蹬。

突然,嘣的一声,白绫应声而断,他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贪婪的呼吸着。

这头肥猪,竟然将白绫都压断了,也是难得一见。

缓过来的朱常洵又惊又喜的嚎叫着:“我没死,我没死,老天开眼,本王不用死了。”

只能说,真是想多了,锦衣卫又迅速准备好一条加粗的白绫,在朱常洵乞求、嚎叫声中,又逼迫他挂上去。

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了。

经过好一番折腾,这头肥猪终于成了一串腊肉,挂在梁上轻轻晃荡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