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个病人

“宗主,您做官了,那不就得放弃爵位啊?”

朱大个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瞪,惊诧道。

大明会典上记载,凡宗室,若是绶官,肯定会罢黜爵位,这是应有之义。

同样,考功名,也是如此。

“是这个道理啊!”

朱谊汐思虑片刻,随即道:“要这个奉国中尉有什么意思?宗禄又没有,官身比那爵位强多了。”

“可是,宗主……”十三欲言又止,眼眸中满是雾气。

“怎么了?”朱谊汐问道。

“这样的话,您就不是宗主了。”十三急切道。

“没事!”朱谊汐摇摇头,心想,如果革去了宗室的帽子,以后还真有点不方便。

不过,以如今的局势,只要秦王府不追究,宗人府,自然反应不过来。

“我自有办法!”

朱谊汐望了一眼满箱子的白银,看来追究还是难留住啊!

第二天,几乎有点关系的,都知晓朱谊汐成了总医官,个个串门,想要谋个一官半职。

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纯粹的想要捞好处。

总医官虽然不起眼,但好歹也是个官呢。

比穷困潦倒的生活强多了。

到底朱谊汐是郃阳王一系的宗主,考虑都是族人,就选了十来个憨厚老实的少年,都是孤儿。

也只有孤儿,才算值得信赖。

而就任总医官后,朱谊汐发觉,秦军与其他的军队,果然别无他样。

高矮胖瘦十来人,都是兽医。

“小的钱太多,俺们都是治马和骡子的。”

为首的胖子,憨笑道:“也有时候治人,只要草药用轻点,估摸着都没啥事。”

“你们定是中饱私囊了吧!”

朱谊汐一看这些肥头大耳的家伙,就双手靠背,轻声道:“马无夜草不肥,军中比得上你们的,没几个咯。”

战马,无论在何时都是稀缺的资源,吃食比人好,克扣一些草料,就足以让人舒坦了。

“嘿嘿!”胖子憨笑地挠了挠头,说道:“您也是知晓的,这个世道,马过得比人好,咱们也是万不得已。”

“哼!”朱谊汐冷声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糊弄,之后,有你们好受的。”

“遵命!!”众人互相望望,顿时叫苦不迭,该不会是来了个清廉板正的主吧?

“对了,以后,按照我的规矩,草料只准克扣两成,一成交与我,剩下的一成才是你们的。”

“记住,无论是多了,还是少,拿你们试问。”

“好嘞,好嘞!”

众人瞬间感到云起雾散,前途瞬间光明起来,一个个的连忙鞠躬行礼。

朱谊汐则带着十来个少年,看着乱七八糟的医寨,不由得皱起眉头。

随后,他挑了个上游位置,让少年们在此平整土地。

眼瞅着人太少,他又去找孙总督,要了百来人,砍树搭建,这才形成了一片木棚。

挂起总医务的牌子,勉强算是支起架子了。

朱大个管后勤财务,大头担任伙夫,十三当传令官。

几人有滋有味地瞎逛着,喜上眉梢。

“你们几个当官了,名字可得取个。”

朱谊汐瞅着三人,不由得说道。

“宗主,咱们没爵,没有大名。”

大头苦着脸道。

“我帮你们取个!”朱谊汐笑道。

“真的?”三人大喜,满脸的雀跃。

“大头,你小子壮如牛,肯定是个猛将,就叫朱猛。”

“大个,你爱财走精通算计,就叫朱谋。”

“那我呢?”十三忙跳起,双眼放光。

“你?机灵鬼怪的,闲不下来,就叫朱静吧!”

“好耶,我们有名字了!”

三人跳跃着,大喊着,不知不觉,眼泪就不自觉流了下来。

他们这些宗室,比平民还不如,饥一顿饱一顿,就连取个名字,继承爵位,也得花钱贿赂。

朱谊汐看着也颇为感动。

“宗主,我们也要名字!”

十三四岁的孤儿们,也忙不迭跑过来,眼巴巴地请求着。

这可难倒了他,朱谊汐思量一会儿,挨个起名道:“朱依,朱双、朱山、朱泗,朱武、朱柳、朱齐、朱巴,朱玖,朱实。”

少年们也开心起来,拥有一个大名,意味着,他们真正意义上算个人了。

众人欢喜的氛围,突然被打破。

“医官,医官,你们人呢?”

这时,突然有一伙军卒闯了进来,背着一人,其血肉模糊,隐见白骨,可谓是极惨。

“这是怎么回事?”

朱谊汐大惊,走上前问道。

“有匹马失控,李队长骑上去,被甩了下来,拖拽了十几丈呢!”

一个兵卒忙说道,恳求道:“您快救救他吧,李队长骑术了得,还杀过鞑子呢!”

钱太多走上前,看了一眼,摇头道:“没希望了,趁早挖个坑埋了吧!”

兵卒们瞬间脸色惨白,面露悲戚。

“不能救了吗?”

朱谊汐皱眉道:“先给他止血吧,总要试一试!”

钱多多瞬间一变,忙点头:“您老说的对,前阵子有匹马难产大出血,止血的草药还剩下一些,我这就给他用。”

兽医们还是有分寸的,估摸着量,很快就止住了血,但人依旧是昏迷不醒,脸色惨白。

“这也不是个事啊!”朱谊汐心中有些烦躁,这可是自己上任以来的第一个病人,开门红可得弄好。

总医官,可得树立威名。

“西安城中,可有医术高明的?”

“这个!”钱太多这才道:“有个叫井赋的秀才,多年不中,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几十年来成了名医了。”

“井赋?我怎么不知道?”

朱谊汐疑惑不解,土生土长的西安,几十年白待了?

“那个,大人,井秀才只给达官贵人们看病,他家的药材最齐全,我们去买时才知道。”

“哦,明白了!”

朱谊汐哑然,得,还是自己太卑微了。

“咱们请不来吗?”

“应该请不了!”钱太多随即拉扯着他过来,低声道:“人家最痛恨的,就是这些丘八了,井秀才老家是延安府的,兵过如筛……”

“如今,能救这位李队长的,恐怕西安城,也只有他了。”

“是吗?”

朱谊汐就不信这个邪,他沉声道:“我倒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是有多犟,九头牛拉不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