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螳螂捕蝉

巨款就在前面,不,是姑爷就在前面!

周大炮立即就如同一条发情的公狗般滴着口水追了进去!

当然,周大炮这个外号不是白叫的,在军中他就是虎蹭炮的炮手,对敌经验也算丰富。

因此进屋之前也防着对方躲在门后偷袭暗算。

一脚踹开了门,两扇门啪啪地倒飞了出去,两边一览无余,很好,没有埋伏。

那么先前那人定是姑爷无疑了也!

“姑爷休跑,我来了!”周大炮哈哈狂笑着冲了进去,百两巨款越来越近。

“咚”的一声,周大炮后脑挨了一记,整个人一个前扑,倒地不动。

从梁上跳下一名徐府家将,拍了拍手不屑地骂道:“蠢货,连头上都不会看一下。”

诸如此类的小规模接触在各个巷子里发生着。

当然,徐小公爷的手下也并不是总能偷袭得手。

若是暴露的,往往就会陷入到扭揪成一团相持不下的局面。

不过总的来说,战局在迅速地朝徐府倾斜。

“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徐小公爷带着方唐镜就站在巷子里的防火楼里。

这里是几条巷子最高的地方,人藏在里面可以看得清楚下面,下面却看不清这里。

眼看着已方节节胜利,小公爷大是得意,哈哈大笑。

“蓬”的一声,笑声嘎然而止。

小公爷捂着后脑想转身看看是谁偷袭了自己,可仅仅一晃,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蠢货,若不是笑得如此难听,咱家还找你不到,还四大恶少之首,我呸!四大狗子之首还差不多!”

一个面白无须的阴柔少年扔掉手里的半块青砖,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不屑地说道。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方唐镜目瞪狗呆,这战局转换也太快了吧?

“干爹神勇无敌,手刃敌酋,儿子们对你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数名汉子涌了进来,谀词如潮。

方唐镜立即就发现了不对。

这些人不是周府的?

这为首的倒象是太监。

南京城里的太监,除了西厂和镇守府,还有东厂,织造局,市舶司等等,方唐镜一时也想不出是哪一家。

可太监怎么会掺和进“榜下捉婿”里来?

饶是方唐镜智计百出,也是想不通这个死太监为何行些怪异举动!

难道说这太监有妹子什么的!所以定要“榜下捉婿”?

可这态度明显不对啊?

“你们是什么人?”方唐镜蹙眉挡在了秀娘身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想干什么!”秀娘倒也坚强,强撑着骂道。

“哈哈哈哈,小娘子,我们也没想着要干什么,劫个色而已!”

“这小娘子倒也标致得紧!”

“也太水灵了!干爹,是不是让儿子们爽一把……”

一群人说着流里流气的话,竟还有人吞起了口水,咕嘟!

“救命啊,杀人啦!徐小公爷被人杀了!徐小公爷被……”秀娘突然放色大叫。

“我……靠,小娘皮够狠!”

秀娘若是只喊救命,外面众人还不会太紧张,毕竟不是重要人物。

可这一嗓子喊的是小公爷被杀,这就大条了,若真出了这样的事,这里所有人都要死!

而且还是凌迟灭族之罪!

巷子里立刻静了一瞬间,然后就是嘈杂的人声,脚步声。

正在拼死相争的周府和徐小公爷手下不约而同地住了手,然后一齐朝着声源狂奔。

真不是开玩笑,若是徐小公爷完蛋,连周府这些人也是必死无疑的,不用置疑。

所以双方立刻停手,全都疯了一般的扑了过来,只为救人啊!

不得不说,阶级等级观念这一点上,秀娘的理解比方唐镜这个穿越者要深得多。

“快走!”小桂子公公也是慌了。

徐鹏举是不可能死的,他也没敢下如此狠手。

但是此时此刻徐鹏举就躺在地上,那些红了眼睛的待卫见到,哪里会分辨这许多,自然是会发疯拼命的。

打架和杀人的区别是相当大的,打架斗殴最多是被骂两句胡闹,可若是杀了人,那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了!

徐小公爷的侍卫直接将他们打死,那也是抓凶,打死也就白死了,所以现在是能有多远就跑多远。

一行人架起方唐镜就跑,秀娘与方唐镜死死搂住不放,却被当头一棍,顿时晕了过去。

“干爹,往那里跑?”东厂一行人拼了老命朝巷子外跑,在外面,有人接应。

但后面紧追不舍,原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

“出城!直接把人运往京城!”小桂子公公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老子把人送走了,你们还追个毛线。

小桂子公公显然并不知道方唐镜身份,只道他是普通举子,直接送往京城,反正他也是赴京赶考的,最多提前了些许而已。

那些人捉不到女婿还能怎么的,最多骂上几句,还敢冲击东厂衙门不成?

而且人送到了北京城,出了什么事自然有干爹担待,咱们东厂还怕了谁不成!

望火楼上,徐小公爷已经悠悠转醒,一众家丁家将这才止住满头的冷汗。

还好,只是肿了一个老大的包,没甚大碍,性命更是无虞。

徐小公爷第一眼便发现了晕在地上的秀娘,扫了一眼,没发现方唐镜,心里顿时一惊。

大意了,竟然被周家摸到了身后都没发觉,莫非方贤弟已经被劫走了?

“方贤弟呢?该死的周老四竟敢偷袭老子,打不断这狗才的三条腿老子跟他姓!”

小公爷话音刚落,一条汉子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大叫道:

“小公爷,可不敢冤枉小人,小人才是被你们打的那个,你看俺这额头,现在还淌着血咧!”

跟徐府的家将过过招,周四毫无心理压力。

可当真是小公爷当面,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他就只有磕头的份。

徐小公爷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周府的教头周四这厮么?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方贤弟呢?”徐小公爷怒了,一脚踢翻周四。

“少爷息怒,咱们的兄弟正在追,非把那偷袭暗算的狗贼抽筋剥皮不可!”家将恨恨地骂道。

“小的弟兄们也在追那狗贼,定会给小公爷一个交待!”周老四又是呯呯磕头。

不是周府?

竟然还有人截胡?

这他嬢的叫什么事!

若真是“榜下捉婿”还好说,可若是贡银案的反贼余孽……

想要方唐镜小命的人可不少!

徐小公爷打了一个寒战。

“还楞着干什么,给小爷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

徐小公爷飞起一脚踢了周四一个跟斗,带着人追了出去。

当然,临出门时也吩咐了人把秀娘带回府看大夫的。

小公爷也是关心则乱,若是能及时救醒秀娘,听一听当时的情形,应当就能判断出大致的情况。

徐小公爷一行是备有战马的,可东厂在外面接应的人也是备有快马的。

两批人一路狂飙,旋风般朝着城外急驰。

这尼玛哪里是什么“榜下捉婿”!

徐小公爷一面追,一面打发人给西厂锦衣卫巡抚衙门的人急报。

不过现在大家走散,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

所以徐小公爷也只能带着家将和周府数人死死咬着不放。

王恕此刻正和朱叶两位正副考官寒暄,商量明日办鹿鸣宴之事。

这是数件大案之后的一件大喜事,极具象征意义。

所以三人一致认为,要把鹿鸣宴办成一场胜利的宴会,提振民心士气的宴会。

显示出我大明皇恩浩荡,四海升平的太平景象。

正谈得高兴间,王富贵和陈德标两人连滚带爬地抢了进来,嚎丧道:

“抚台大人,大事不好了,方公子,方公子被,被,榜下那个捉婿的人捉了。”

三人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可听到“榜下捉婿”四个字,朱主考不禁抚须而笑道:

“呵呵,又是一段士林佳话,这位方公子倒是好福气。对了,这次中举的有两位姓方的,一位三十许,另一位则是咱们的小方解元,难道是他?”

叶副主考抚掌笑道:

“难怪江南文风如此鼎盛,今朝题名金榜,明日花烛洞房,不知激励了多少学子悬梁刺股矣……”

便是王恕也是笑骂道:“正是方唐镜,捉了就捉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王富贵又道:“可徐小公爷急报,说是那些人劫了公子往城外急驰,怕是,怕是……”

往城外去了?

三人心中都是一凛,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王恕追问道:“怕是什么?!”

“怕是贡银案余孽假扮的!”

“哗啦!”朱主考手里的茶盏掉到了地上,打得粉碎。

新科解元被贼人所劫!

叶副主考整个人跳了起来,又一屁股跌坐下去,说不出话来。

“呯!”王恕重重一拍桌案!茶盏茶壶通通跳将起来,东歪西倒!

“追!标营!立即出动,追到阴曹地府也要给老夫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