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蹇义的要求

蹇怡璇待了一会就回去了,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几个男子在一起,多有不便。

用一天的时间,终于把红薯全部种到地里。回到家,董明燕过来探望,陈远出事,她每天都过来,陪樊娘子说说话儿。

元宵节后,他们的关系大有进展。年纪都不小,双方父母都希望挑选吉日呢。

姑娘款款柔情,陈远前几日的怒气,消散了不少。次日,他一个人出门,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座气派的府邸门前。门前两座雄伟的狮子,朱红的大门,高门之上悬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尚书府”几个大字。

古代的宅子很有讲究,多大的官就住多大的宅子。

蹇义为人稳重,不轻易得罪人,是会做官,不是什么清官。府邸很豪华,里面对联字画,都给人以浓浓的儒雅气息。

深受这样的环境熏陶,难怪蹇怡璇知书达礼,贵气逼人。

递上帖子,马上就有人把陈远客客气气的请了进去。

行过前院,来到正厅,只见里面坐着三人人,一中年男女,男的约莫五十岁左右,长眉阔目,面容和蔼,女的约有三十来岁,正当风华,可惜面色不太好,一看就是常年患病的人。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古稀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将所有的头发全部梳在脑后,挽成发髻,显得威严大气,戴金色的发钗。穿明制的汉服,浅蓝色内搭配上暗红色丝绒质地外搭,层次感分明,优雅高贵,缎面蓝色上袄搭配红色织金马面裙,看上去雍容华贵,具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来的可是陈远,哎哟,可把你盼来了。”廖老夫人没有丝毫架子,热情的招呼陈远坐。

陈远拱手道:“陈远见过老夫人,蹇大人,夫人。”

老夫人连连道:“不用多礼,不用多礼,你是我们家的恩人,该我们给你行礼才是。”说完,真个站起身来,给陈远行礼。

陈远大惊,哪敢让她老人家拜,忙阻止道:“老夫人,千万不要折煞小的了,都是碰巧,说不上什么恩情。”

老太太想想也是,她一个七十老人家,拜一个年轻人,确实对年轻人不好。便换出孙儿蹇荃,非让陈远受了三拜。

拜完了,老夫人才吩咐儿子招呼好恩人,带着孙儿去了别处。蹇荃的生母,蹇义的侧室也随即告退。

留下陈远和蹇义。

母亲很强势,只有她老人家不在,蹇义才有发言权,他呵呵笑道:“连日在忙,也只有今天才抽出空闲来,退之不用拘束,请坐。”

陈远依言坐下,跟蹇义寒暄了几句。

“那日,退之可有受伤?”

“多谢大人关心,只挨了几棍,没有大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蹇义先是关心陈远一番,又接着深深一叹,“退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知道,我跟随陛下这么多年,为什么能保持高官厚禄到现在吗?”

朱棣的官员中,就数蹇义铁打不动,其他的都是用了又贬,贬了又用的,就说三杨出名的杨荣,因为得罪朱棣,被汉王诬陷,还在大牢里蹲着呢。

陈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蹇义意味深长道:“因为我能忍,不轻易得罪人,官场的关系,错综复杂。我忍他,并不是示弱,而是人生处事,并不能争一时之义气,就比如说王贤,多好的家世,南京的解元,前程似锦,可是容不得你,最后呢,现在进了大狱,就算放出来,这辈子,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他的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陈远还不好反驳,只是淡淡的问:“我想知道,他能被关多久?”

蹇义一怔,没有立即回答。面对陈远紧紧的目光,良久叹息一声:“你知道,士庶天隔,他被夺了功名,也是官宦之家,你一介——平民,大明律,尊卑有序,主杀仆,钱银赎之,王贤买凶,你却无真凭实据,真按律,也奈何不得他。退之,我给你取这个字,就是希望你能时刻谨记,退一步海阔天空。”

蹇义说得很委婉,其实也就是说,他是官宦,打死陈远一介平民,最多赔钱了事。现在无凭无据,他们用官势压人的话,那几个地痞不见得会作证。陈远报之以玩味的笑:“让我放手,是太孙殿下的意思?”

蹇义苦笑,跟聪明人说话,拐弯抹角的,自己倒是落了下乘了。

“我没有出手,可是,居然让我去劝赵王收手放过害我的人,呵呵。”

蹇义也知道,这确实太为难他了:“退之,你很聪明,连陛下都对你刮目相看,石州的事,让我惊奇不已。我的女儿怡璇,跟你也算熟识了,我从未听她夸奖过什么人,唯独对你赞不绝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太子是国之根本,任何人不得动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赵王一起,以你的聪明,断然不会看不清形势,退之,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见他慈祥的目光,就像宽厚的长着对晚辈无比的关心,陈远几乎说出来,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道:“多谢大人厚爱,我有不得已的原因,请恕现在不能告知。”

蹇义又是一叹,这个少年,深不可测,明明才十七八岁,却老持沉重,连自己都看不透。他都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个少年。

“大人,王贤的事,我有底线。”

蹇义见事有转机,抬手道:“你说。”

“他至少要在牢里待三个月。”

“这?”

“大人,如果我是普通人,那天我就非死即残,他只待三个月大牢,算便宜他了。”

“可以,这个我可以让时勉做主。”

“另外,太孙殿下必须告诫王家,不许再次寻衅,否则,我就算倾尽全力,也必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个自然。”

答应了条件,蹇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接下来家丁摆上宴席,十二道菜,道道美味,陈远倒也不客气,受了委屈,我就狠狠的吃你一餐。

蹇义暗中好笑,心道:到底是个少年。

其实陈远也发现,年轻真好,十八岁,为什么不可以放肆一下,天天老气横秋,死气沉沉,憋得慌。

吃了饭,蹇义公事繁忙,匆匆离去。

陈远也起身告辞,却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蹇怡璇。官宦之家很讲究,待客的时候,未婚女子是不能到场的,陈远离开了,她才大胆的出来相送,有些话,她想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