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斗智斗勇

领头的鞑子骑兵打了个手势,这支鞑子骑兵悄悄的像那座烽火台下走去。

在城墙下站定,领头的鞑子骑兵抬起头低低的喊了一句,“老袁——”

“吱扭扭——”一声响,上面降下来一个约摸半人高的筐子。领头的鞑子从马上一跃而下,进了筐子,待他上去后,空筐子又降了下来......不大会儿工夫,将这支鞑子的骑兵小队一个个全运上了城头。

......

“老袁呢?”领头的鞑子上得城头,见城墙上布满了明军官兵,一个身材异常魁梧高大的汉子嘿嘿冷笑着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手不禁往腰间的刀柄摸去。

“别动——”一个森冷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布满寒气的刀锋架到了他的脖颈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那鞑子惊恐的问道。

“大明的人,”一名年纪很轻的将官冲着他呲牙一笑,一挥手,“把他带到里面好好询问一下。”立马上来两名士卒拽起他的膀子便扯进烽火台下的城楼里。

“后面的只要一上来,便立即控制住,万不可发出半点儿声响。”年轻将官吩咐道:“另外,你好好审讯一下他们,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

“大人放心,俺省得。”那名身材异常魁梧高大的汉子说道。

“时间紧迫,你这就去吧。”年轻将官嘱咐道:“撬开他们的嘴,可不要把他们给整死了......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够么?”

“似这等货色,若是超过半柱香,便是砸了俺的招牌。”那汉子拍着胸脯保证。

“开平卫总旗袁纪云通敌,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杨牧云饶有兴趣的向林媚儿问道。

“知道这事的并不是我,”林媚儿瞄了一眼冷一飞,笑道:“这是师兄他挖出来的。”

“哦?”杨牧云的目光看向冷一飞。

“我去找师妹时便是从这里出的关,”冷一飞淡淡道:“那时便发现袁纪云与鞑子勾结,贩运私货,便私下里查了他一下,发现他原来是蒙古察哈尔部人。”

“这么说他是鞑子安插在我大明边关卫所的奸细?”杨牧云问道。

“我大明北疆的每个边关卫所都有过来投效的蒙古人,倒不一定都是奸细,”冷一飞道:“总之非常时刻盯紧这样的人是没错的。”

“怎么样?”林媚儿小巧的下巴一扬,乜了杨牧云一眼,“我这投名状纳得够份量吧?你想假扮鞑子故技重施,可他们先来撬这里的墙角了。”

“林姑娘说的是,要不是林姑娘你,杨某......”杨牧云话还未说完,只见莫不语从烽火台下的城楼里匆匆走了出来,“大人,这些鞑子都是蒙古察哈尔部的,领头的人是阿噶多尔济身边的亲信,叫乌日珠占,他与袁纪云接头后,再过半个时辰便在烽火台鸣镝火箭为号,到那时阿噶多尔济便领着察哈尔骑兵直趋独石口东侧山间偏门,从那里入关,然后从后面包抄独石口。”

“这袁纪云真该千刀万剐,”杨牧云听得悚然动容,看向林媚儿和冷一飞,“事不宜迟,我们抓紧赶到那里布防......”

“你只有八百人,要怎样布防?”林媚儿秀眉一挑,“那些开平卫兵又不可靠,阿噶多尔济的察哈尔兵至少有上万人,他们巧取不成,难道不能强攻么?鞑子的大军正面攻击独石口,于大人他们能顶住都很吃力,是不会向你这里匀一兵一卒的。”

“那这么办?”杨牧云从她眸中看到一抹狡狯之色,面容一振,“难道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斡剌特人数万大军被挟制得没了脾气,不就是因为赛因孛罗在我们手上么?”林媚儿笑了笑,“阿噶多尔济不是想进来么?那咱们就放他进来,只要把他和他麾下的察哈尔兵分隔开来,把他制住还不容易么?”

“那怎么才能接近他呢?”杨牧云皱起了眉头。

“想要接近他却也不难,”林媚儿唇角一勾,“就看这戏演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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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独石口前的杀声震天,其它地方显得出奇的寂静。一支人数众多的大军骑着马行走在独石口东侧的山间小道上,却仅仅发出一阵很细微的声响,可见马蹄上裹着棉布,马嘴衔着树枝。

“二殿下,”阿噶多尔济身边的亲信大将阿克岱钦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对他说道:“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跟他们联络一下,好叫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他口里的他们自然指的是正在攻打独石口斡剌特大军。

“怎么,你怕了?”阿噶多尔济瞟了他一眼。

“不是,”阿克岱钦见他的目光有些严厉,垂首道:“我觉得既然跟他们一起来了,还是互相通个声气的好,万一有个什么,也好互相支援。”

“阿克岱钦,”阿噶多尔济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鄙夷之色,“你是察哈尔部中有名的勇士,有一次永谢布人叛乱,你带着三百人就冲向了他们五千人,连汗兄都对你刮目相看,这次对明人的作战,便认怂了?”

“二殿下千金之体,不可有丝毫闪失,”阿克岱钦迎着他的目光,“还是让我领着察哈尔的勇士们代替殿下您去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灰溜溜的调转马头回去?”阿噶多尔济的脸色沉了下来,“别忘了,我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比关口前的那群突厥蛮要高贵一千倍,我们蒙古人纵横天下的时候,他们还在极北的苦寒之地啃树皮呢!难道我要受他们的嘲笑么?”

“二殿下......”阿克岱钦还想再说,却被阿噶多尔济挥手止住,“我忠诚的阿克岱钦,你不要再说了,当年我伟大的祖先也是亲冒矢石,打下一片广阔的天地,我身为黄金家族的一员,不能做让我的祖先蒙羞的事。”顿了一下,“如今独石口的明人并不多,除了刚刚入关的那些残兵败将,当地驻扎的兵马不过千人,而他们大部都被吸引到了关口上,其它地方不会有多少人。况且袁纪云也出身于我察哈尔部,有他做内应,破关如探囊取物,能有什么风险,你想得未免太多了些。”目光看向远处的冲天火光,喃喃道:“别忘了我们才是真正的蒙古人,怎么能跟在那些突厥蛮的屁股后面去捡功劳?我身边这一万察哈尔勇士难不成是一群羊么?”

看着他一脸倔强的样子,阿克岱钦知道无法劝阻这位二殿下了,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临出行时大汗交代过,要保护好他这位亲弟弟,不可要他亲身赴险。之前元琪儿孤身去明军大营去见赛因孛罗王时,阿噶多尔济就想跟她一起去,要不是他和哲罗巴死命拦着,恐怕明军大营里又多了一个重量级人质了。如今哲罗巴和他的徒弟多朗吉都身负重伤没能前来,这位二殿下身边的得力护卫实在乏人,想到这里阿克岱钦摇了摇头。

他可不知道这位二殿下的心思,阿噶多尔济是想在自己的红颜知己面前好好的露一把,至于赛因孛罗王的性命......他死了,是让斡剌特人失去一大臂助,对汗廷却没什么损失,现在以也先为首的斡剌特人势力大张,大汗脱脱不花如芒刺在背,一直想着如何削弱斡剌特人的力量,好掌握草原上真正至高无上的权力。如果赛因孛罗王的死能使斡剌特人和大明朝廷结上仇恨,使他们之间兵戈不断,那么黄金家族将重新崛起,兴复大元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到那时,元琪儿还会拒绝自己的追求么?一想到这儿,阿噶多尔济满脸兴奋,紧紧握住刀柄,咬着牙暗暗说道:“杨牧云,你等着,若是再让我碰见了你,我定要割下你的脑袋,然后提到齐齐克的面前,好让她知道,谁是最配拥有她的男人。”

“咻——”寂静而漆黑的夜幕下突然窜出一支冒着烟火的响箭,飞上高高的夜空“啪——”的一声绽放成一朵璀璨的烟花。

“乌日珠占和袁纪云已接上了头,”阿噶多尔济兴奋的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这样攻破独石口的头功便是我们察哈尔部的了。”一抖缰绳,马儿放开四蹄向前奔去。

“二殿下,”阿克岱钦愣了一下,急忙对着那些护卫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去,二殿下他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这些人的脑袋加一块儿都不够砍的。”说着狠狠一拍马臀,紧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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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下——”乌日珠占和袁纪云远远见到阿噶多尔济一马当先飞驰而来,忙从关门内迎了出去。

眼见冲到跟前数丈距离,阿噶多尔济一勒马缰,只听“唏律律——”一声马嘶,马儿人立而起,四蹄落地时,离那两人已不到一丈。可见这位二殿下的骑术之精湛。

他眯着眼扫视了一圈,对立在面前的两人说道:“里面的事情都料理好了?”

乌日珠占上前一步禀道:“这个关口已被我们的人和袁总旗的部下控制住了,其他人都调去了独石口,只剩下我们,没旁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听说独石口那里打得很是激烈,明人快顶不住了呢!”

这时阿克岱钦和一众亲信护卫也快马赶了过来,听到了乌日珠占说的话。

“阿克岱钦,”阿噶多尔济一脸激动的看向他,“你听到了么?这里空了,明人在独石口那里也快顶不住了,我们赶快进去吧!”

“二殿下,”阿克岱钦向后看了一眼,“大队人马还没赶上来,我们稍息片刻,等他们都过来,再进去不迟!”

“嗯。”阿噶多尔济重重的点了下头,眼中放光。

察哈尔人的大队骑兵陆续开到后,阿噶多尔济又忍不住要先带人进去。阿克岱钦硬是不让,他看了看只能够容许一人一马通过的窄小关门,坚持自己带人先进去,而且要求等到全部人马几乎都过完,再让这位二殿下最后入关门。惹得阿噶多尔济很是不满,但又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先领兵进入关门。

就在阿噶多尔济在关门外焦躁不安的看着察哈尔骑兵鱼贯而入的时候,一名察哈尔装束的士兵跑到乌日珠占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乌日珠占点点头,挥手让他去了。

“乌日珠占,”阿噶多尔济看看那名退下去的士兵,“怎么回事?”

“二殿下,”乌日珠占看似面目轻松的说道:“好消息,山下面斡剌特人攻破了独石口,您不必急着进去了。”

“什么?”阿噶多尔济瞪大了眼睛,“独石口被那些突厥蛮给攻破了?”

“是呀,听说那些明人正向独石堡撤退......”乌日珠占话没说完就见阿噶多尔济一抖马缰,向着窄窄的关门冲去。

“二殿下,”他身边的护卫长想要拦下他,“阿克岱钦将军交代过了,让你最后入关。”

“让开,”阿噶多尔济一马鞭抽到那护卫长的脸上,登时现出一条红红的血印,他戟指骂道:“萨布赫,别忘了你是我的护卫长,而不是阿克岱钦的,你若再敢拦我,我便斩下你的脑袋。”见萨布赫喏喏的退至一旁,便策马冲入窄窄的关门。

“快,保护二殿下一起进去。”萨布赫对其他护卫喊道。他们呼喝其他察哈尔骑兵让至一旁,正要挤入关门。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火光迸现,那座窄窄的关门被炸塌了。

“二殿下——”萨布赫一声嘶吼,一颗心脏差点儿从腔子里跳出来,“呛——”的一声拔出腰刀,“快,快给我冲进去,去救二殿下。”

这座窄窄的关门前不易展开兵力,察哈尔骑兵挤成一团。

他们面前的城墙高两丈有余,而马背上没有插翅膀,不能飞上城头,一时彷徨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