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似乎对案件结果，并不担心。”

吕不韦云淡风轻。

他看秦川的目光，略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到底古怪在什么地方。

秦川面露浅笑：

“在下行得正做得直，心中无鬼，自然不怕查。”

吕不韦缩了缩脖子，复又喝了口茶，将袖子甩了甩，问道：

“其实本相一直好奇，先生对于我大秦铸剑术泄密一事，到底是如何看的？”

坊间传闻，如冰刀雪剑！

换做是普通人，早已被舆论攻击的心里崩溃，可秦川似乎并未被波及和影响。

言谈举止，还是从容淡定。

甚至在秦川的面庞上，看不到一丝的恐惧心里。

心志与意志，如城墙一般坚不可摧。

“丞相相信在下？”

“自然，如若不信，本相也不可能坐在这跟先生谈这么长的时间。”

秦川点了点头：

“在下以为，这种诬陷的手段过于拙劣，漏洞百出。”

然后，秦川将自己的茶杯推倒桌子的正中心，那里面还盛着半杯的茶水。

“有人要请君入瓮，置秦某于死地。”

“那秦某就干脆将计就计，将这翁下烧柴之人揪出来，让他代替秦某去死。”

“秦某不是慈善家，有恩必然报答，有仇也要报仇，这人秦某恐要让他不得好死。”

吕不韦：“......”

他从秦川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杀气。

且这杀机很重。

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这眼神，跟当年嬴政在咸阳为质看赵偃的眼神一模一样。

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先生快意恩仇，倒是有几分像江湖人。”

吕不韦起身。

他要离开了，不能在秦府待的时间过长，不然的话容易引起外界的误会。

“本相调查的这段时间，先生需要禁足秦府，没有大王之命不得外出，但府中的佣人，可随意出入，本相绝无限制。”

“多谢丞相！”

秦川不傻，他知道这是吕不韦在给他创造翻盘的机会。

“小绿，待本先生送客。”

“不必了，先生留步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似有惺惺相惜之感，彼此淡然一笑之后，吕不韦大步流星的离开。

其后几日，咸阳城显的异常宁静！

吕不韦再也没有来过秦府。

秦府之外，有成百的带甲卫士包围着，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值守，戒备森严。

秦川真的做到了足不出户！

每日在府中饮酒喝茶，甚至还能听见秦府中频繁传出令人陶醉的鼓乐之音。

这让路过的百姓不由的好奇，秦川先生到底是被监禁，还是被供养起来？

想不通！

在第三日深夜，蒙恬蒙毅王贲，三个人在同一时间，穿着夜行衣入了秦府。

三人平时都各自听命于秦川，各有任务，若无命令的话，都不会主动来找秦川。

“师傅！”

客客气气的行礼过后，在灯火辉煌的书房之内，秦川早就在等待了。

其实从士子围困秦府闹事的那一天，整个咸阳城，都已经被秦川布下眼线。

这些眼线皆在暗处，皆是训练有素的隐骑，就算是警惕异常的人，也很难发觉。

“不必拘谨，畅所欲言吧。”

三个人相互落座，身上开始有秦川的风范，处变不惊，毕竟跟他待的时间太长，耳濡目染。

蒙毅拱了拱手，因为长时间熬夜眼睛有些发红，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道：

“果如师傅所料，是渭阳君在搞鬼，大秦铸剑术便是渭阳君府邸的人泄露出去的。”

“如何确认！？”

蒙毅咬了咬牙，惋惜的说道：

“那日本已抓到了散播谣言之人，确实是渭阳君府邸的门客，可惜弟子一丝疏忽，让他服毒自尽啦。”

这么说来，还是死无对证！

不过也算是印证了事实。

蒙恬道：

“师傅，弟子奉命日夜监视渭阳君府邸，也在府中安插了我们的人。”

秦川眨了眨眼，呢喃说道：

“可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们的人来报，说渭阳君急功近利，一心想要一巴掌将师傅彻底扼杀，但是渭阳君府邸首席谋士阳歇，与他的想法完全不同。”

“阳歇认为，急功近利，欲速则不达，铸剑术泄密之事已经满城风雨，不可再起波澜。”

“但渭阳君大有固执己见，要将事态继续扩大，并伪造师傅泄密的证据。”

机会来了！

这就是秦川一直等待的。

你渭阳君不动作还好，若是动作，便是本先生咸鱼翻身的大好机会。

“王贲那边呢？”

王贲面容严肃：

“弟子让隐骑着便装，打扮成普通的老秦人潜藏在咸阳城各个角落打探消息。”

“撒网式搜罗，咸阳城情况尽在弟子掌握之中。”

“从各隐骑传回来的情报汇总来看，弟子得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话说到一半。

王贲将随身携带的咸阳舆图拿出来，摊开在桌面上，在蜡烛之下，显的格外清晰。

“师傅请看这！”

王贲所指舆图上的地点，乃是一处风月之地。

“翠香楼！？”

“王贲，你不会...看错了吧？”

蒙恬质疑。

这是什么地方，夜夜笙歌，胭脂水粉味进去都要被熏死，渭阳君的人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王贲目光笃定：

“不会错的，我曾亲自去确认过，确实就是这里，已经打探清楚啦。”

“师傅，翠香楼二楼的雅芳居，便是他们发布任务的窝点。”

“方才蒙恬说渭阳君想要将事态扩大，这是真的，而且是渭阳君自作主张，并未得到阳歇的同意。”

“弟子已经得到准确消息，明日，渭阳君便会派遣门客继续去传递消息，他们要散播大秦硬弩之机密。”

秦川：“......”

渭阳君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秦国硬弩，冠绝天下。

列国的弓箭对比，秦国的弩箭是射的最远，且杀伤力最大的，一直都是秦国的杀手锏。

可若是硬弩的消息再传递出去，列国与秦国之间的军事差距，将会迅速减小。

这并不是好消息！

列国本就有合纵抗秦之势，大秦若接二连三的被泄露军事秘密，于国不利。

秦川揉了揉太阳穴，呢喃了一句：

“是时候该收网啦...”